浙省巡抚忙着劝农和招垦,知府衙门忙着向上哭诉当地困境。地主老财们被太平军抢光家底,逃难路上又遭贼、挨抢无数次。他们回到故地,望了望破落的产业,空空的粮仓和米窖,组团找当官的打滚耍赖。他们只想要回当初官府打太平军借调的军粮。有字据印章的!要回来当属合情合理吧。
知府大白眼翻的飞起来:“谁赔你们损失?这是在点我?!本大人欠你们的么。本府知道民间疾苦,你们都回去吧!等明春的春耕。本府还盼着诸位桑梓同心协力共体时艰的表现。”
这是翻脸不认账,地主老财们也没办法。官字两张口,何况还是现管的府台大人。得罪不起,只得匿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咬牙回去翻箱倒柜变卖身家过日子。什么由奢入简难?直接沦落到一天一餐稀的,抽空门口掺一口西北风调个味儿。
被灌了一口西北风的毛学旺手里攥着一把短火枪掂了掂,还给火枪的主人老四。“这家伙没用。你自己收着。”
“好过手里没家伙被他跑了?他手里有火枪。”
“你这把得装霰弹,只够十几步以内往人眼珠子上打商量。装铁丸一下杀不死人,还会暴露行踪。你都说了王十一手里也有家伙。拿你这把短枪等我点着火药打出一枪,对面马上也能回我一枪。”
执着于有好过无的老四,嘴里嘟囔:“那也是个家伙。你可以不开枪,到近前砸。反正他也不认识你。砸完了开一枪吓走其他人,走了就行了。”
毛学旺忍着自己敲老四脑门的冲动,没好气:“都像你这么聪明,火枪当石头。火枪也废了,人也没弄死。”
“想捡石头也未必趁手找的到。”
“石头?我大凡有块石子现在也把你敲满头包出来。”
张问远抬手制止他们吵闹:“这事要商量好。”
毛学旺抬了抬下巴说:“一把短刀足够。你们都不用管。他不认识我是谁。近身那么一下一刀,一点不花工夫。”
“何处,何时,何事,武器,人手,线路,如何动手,如何脱走,如何善后?”
“漕运船队返航之后,那些船工要上岸歇息。盯梢等到落单,用手匕刺死王十一。之后择机走脱就是了。”毛学旺想想脱口而出。张问远很不满,他心烦缺少计划的行动,也不好指责毛学旺大意轻敌。
“如今都已经这么草率了,行刺是这么容易的吗?我们都久疏于敌前,更不可这么做事。兔子蹬鹰必用全力。何况王十一也是枪船里凶勇之辈。如果他不悍勇就不会打老二那一枪。仍需谨慎行事,力求一击而退。生死不论。”
有张问远当定海神针,毛学旺懒得多想。他伸了伸脖子闻味道,咽下口水说:“我们是猎手,不是被猎手盯上的猎物。老鹰才不管兔子用什么办法逃命。盯准了兔子,用利爪尖牙放血断喉肯定的。抓起来摔也摔死它了。王十一是那只兔子。”
张问远还是坚持小心行事,速战速决之后迅速脱离。毛学旺举手:“我错了!杀王十一容易,难在要不出意外全身而退。我仔细想好了再去寻人。”
王十一在枪船上呼吸着新鲜的西北风,心情不错。哼,这趟回去就找陈二他们,一定好好炮制陆平这个小崽子。让他也知道什么叫做老虎屁股摸不得。至于种完荷花他能不能活?
当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