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芙看也不看王叔一眼。

她甚至直接伸出手，死死抓住楚璋轮椅的扶手处，固执地不肯让开一步。

“大哥，你真的要……”

楚璋面无表情地颔首：“是。”

这样冷淡的回复，让楚芙想要质问的话，都卡在了喉咙中。

她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控制不住地收紧又放松，指尖颤抖个不停。

“你怎么能……”

楚芙看着楚璋漠然的，像是把她当曾经的楚昭，一样看待的冰冷眼神。

她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后背很痛，胳膊也是，膝盖也是。

但这一刻，最痛的却又好像不是在这些，肉眼可见的伤处里。

楚芙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最讨厌也最害怕的人死了，对方从她的世界里，从她早已视作为自己独有的楚家里，永远的消失了——

这明明该是一件，让楚芙做梦也能笑出来的好事。

可为什么，从楚昭没有消息的第一天开始，她的人生就一路下滑，直至眼前噩梦一般的境遇？

楚芙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楚璋对楚昭的漠视和冷待，楚叙在她与楚昭面前，永远都只选她的坚定，还有楚望对楚昭的嫌弃和厌恶……

这些……这些难道通通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

楚芙握紧扶手，情绪陡然激烈：“是楚昭！是因为楚昭对不对？！”

“你也觉得她出事是我害的！当初那件事，你帮了我，你是不是……”

“住口。”楚璋的面色陡然冷沉下来，眼底像是笼了层不见天光的阴霾。

“小芙，你最好清醒一点。”

“小芙……”楚芙几乎要被气笑了，她觉得荒唐，又觉得实在是可笑。

眼前这个人，就算是在威胁她，居然还是能亲切地叫她小名的。

“所以，你真的在怪我。”

楚芙双目通红，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悬浮在漫无边际的虚空：“哥，你后悔了是不是？”

“你也像楚叙一样，很后悔在我和楚昭之间，你们没选楚昭而选择了我，对不对？”

楚璋眼神极冷，像沉了渊冰在其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璋侧过头去：“王叔，我这里你暂时不用管，你先亲自跑一趟，送小芙回……”

王叔也放开轮椅，到侧边去听楚璋说话。

“咚！”

一声闷响。

楚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要说的话断在口唇间。

他整个人就连同轮椅骤然失速，以一种所有人都未预想到的速度，向斜坡下方飞速滑落。

而后，轮椅重重撞上院中栽种的梧桐树。

楚璋受到冲击，从轮椅上侧翻下来，伤腿刚好率先触地，做了全身的缓冲物。

“唔——”楚璋没忍住，发出一声近乎惨烈的痛呼。

他整个人极为狼狈地趴在尘污中，痛得几乎喘不上气。

更让他害怕的，是那条断掉的腿，遭受到二次撞击的事实。

“先生！”

“大少爷！”

王叔和佣人的惊呼声乱成一团，众人神态惊恐地，向楚璋倒下的地方跑去。

楚芙收回那只踹远楚璋轮椅的脚，她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楚璋，被所有人神色焦急地围起来，关心问询的这一幕。

“哈哈哈哈哈！”楚芙肆意地笑出了声，笑着笑着，仿佛没有穷尽的眼泪，从她红肿的双眼里，源源不断地滚落。

她抬臂随意地擦了擦，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