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剑应了一声便带着两人出去了。
没过多久,众人就抵达了野战医院。董剑站在医院大门前,伸出手指着院门,转头对郝成阳说道: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得赶紧回去向旅座复命啦!”
郝成阳向董剑道了声谢,然后深吸一口气,迈着略显忐忑的步伐走进了医院。他的心跳有些加速。
刚一踏进院门,郝成阳的目光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他的父亲,此时正弯着腰,对着一个伤员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哎呀,你莫啥大事,就是有点拉痢疾了,等会儿我给你开点磺胺,吃下去养几天就好啦!”
郝成阳看着父亲那有些佝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地喊道:
“达(爹)!”
听到这声呼喊,郝兽医明显愣了一下。过了两秒钟,他才缓缓转过头来,当他看到自己眼眶有些泛红的儿子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郝成阳快步小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父亲。郝兽医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说道:
“额……额这不是在做梦吧!”
郝兽医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一阵刺痛袭来,这才确定这并不是一场梦。
这样的父子温情持续了两分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然而,就在这时,郝兽医突然像被雷劈中一样,猛地回过神来。他迅速抓起身边的听诊器,毫不犹豫地砸向了自己的儿子。
“你个怂娃!”
郝兽医怒不可遏地吼道。
“你不是在河南打仗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你是不是当了逃兵?额打死你这个羞先人的东西!”
听到父亲的责骂,郝成阳吓得脸色苍白,他连忙摆手解释道:
“达,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逃兵!是祁长官把我调到这里来的!”
听到这话,郝兽医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他扔下了手中的听诊器,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嘴里喃喃的说道:
“祁长官,真是个好人呐!”
“达,这祁长官他不仅把我调了过来,还给我升了官呢!我现在已经是医院警卫连的中尉排长啦!”
郝成阳开口附和着,接着他像儿时那样,在自己老爹面前兴奋地转了两圈,仿佛在展示自己的成就。
看着儿子那得意洋洋的样子,郝兽医的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有些难以言表。然而,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波澜,继续开口说道:
“额觉得这样不对,当兵的就应该去战场上冲锋陷阵,你看看这些跟你差不多大的娃娃们,都在战场上拼命呢,你却在医院里待着,这算咋回事呢?等有时间了,额一定要去找祁长官好好说说这件事!”
郝兽医虽然对儿子充满了思念之情,但在民族大义面前,他还是非常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的。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他深明大义,他又怎么会舍得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去参军呢?而且,他自己也跟着那些溃败的士兵,稀里糊涂地成为了一名军医。
这就是中国式的父爱,它看似有些矛盾。一方面,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时刻陪伴在身边;但另一方面,在国家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父亲又不愿意让儿子置身事外,而是希望他能够挺身而出,为国家和民族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