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也不乐观。考夫诺(koвho,今考纳斯)已经濒临陷落,我军放弃了维尔纳(Вnльha,今维尔纽斯)的防御,正向拉脱维亚和白俄罗斯撤退。”
“唉......虽说预料到了战况不会轻松,但这火力差距实在是太悬殊了。”
德军单独调动的大口径重炮至少有三百门,曲射炮更是多达数千门。相比之下,尼古拉大公手上的重炮甚至凑不满五根手指的数量,曲射炮也仅仅只有数百门。
炮兵的火力决定于火炮的数量,如此悬殊的差距,使得己方被敌军的强大火力压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当然,即便这是理所当然的,也无法让人心中的苦涩减轻分毫。
“东普鲁士丢失的大炮,现在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致命。”
“不过,至少在加利西亚战线,我们的防线还未被突破。”
“嗯,特别是第八集团军司令官阿列克谢·布鲁西洛夫中将的表现尤为突出。看来,上帝还没有完全抛弃俄国。”
俄国帝国最后的名将——阿列克谢·阿列克谢耶维奇·布鲁西洛夫(Алek Алekce?eвnч Бpy?лoв),正以他的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赫赫声名绝非浪得虚名。
面对如同蚁群般涌来的奥匈军队及协约国联军,他依然死守阵地,寸步不让。正因如此,赫岑多夫的血压几乎时时刻刻都在飙升。
“如此说来,战斗的胜负最终还是取决于能否守住华沙了。鲁兹斯基必须好好发挥才行。”
目前负责守卫华沙的,正是不久前被任命为西北方面军司令官的尼古拉·弗拉基米罗维奇·鲁兹斯基(hnkoлa?n Влaдn?npoвnч py?3)。
顺带一提,前任西北方面军司令官日林斯基不仅被免职,甚至连被俘的伦宁坎普的罪责都被强加在他头上,最终在军事法庭上被剥夺军籍,军旅生涯就此彻底终结。
当时的彼得格勒遭受轰炸,波罗的海舰队全军覆没,这一系列事件早已让愤怒的尼古拉二世怒火中烧。而当他得知伦宁坎普与其说是战死,不如说是逃亡途中被俘的消息后,怒火彻底爆发。
对于当时的俄国军方来说,安抚暴怒的沙皇成了当务之急,而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来平息他的怒火,而这个人,毫无疑问只能是伦宁坎普和萨姆索诺夫的上级——日林斯基。
当然,日林斯基自认为自己唯一的罪过不过是“手下无能”,所以对于这样的结局,他实在是冤枉得几乎要抓狂。
无论如何,继日林斯基之后接任西北方面军司令官,并肩负守住华沙重任的鲁兹斯基,如今承受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而尼古拉大公对此也深感忧虑。
“鲁兹斯基不同于日林斯基,他是个谨慎的人。我相信他能冷静地坚守华沙。”
听到参谋们的汇报,尼古拉大公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希望的神色。
如果守不住华沙,俄国将再度迎来惨痛的失败。
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尼古拉大公甚至不敢去想象。
......
“毕苏斯基将军,您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西科尔斯基。”
1913年10月7日。
伴随着被驱逐的俄军和挥舞着解放旗帜的波兰农民的欢呼,德军与波兰军团不断向前推进,终于抵达了波兰的心脏。
“华沙。”
毕苏斯基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双眼微微泛红,目光紧紧锁定在维斯瓦河对岸,仿佛触手可及的华沙。
西科尔斯基和其他波兰人也是如此。
“毕苏斯基将军,皇储殿下决定,将率先踏入华沙的荣誉让给波兰军团。”
“这话真是令人感激。”
正沉浸在情绪中的毕苏斯基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我都不记得自己上次见到华沙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小时候,和我的兄长短暂地造访过。”
顺便一提,约瑟夫·毕苏斯基的哥哥布罗尼斯瓦夫·毕苏斯基(bronis?aw piotr pi?sudski)曾与亚历山大·乌里扬诺夫(Алekcahдp nльnч yльrhoв,没错,就是列宁的哥哥)一起密谋刺杀亚历山大三世,被捕后,两兄弟双双被流放到西伯利亚。
实际上,毕苏斯基年轻时或许是受兄长影响,一度沉迷于“红色理想”,甚至曾在波兰社会党中活动。
更巧的是,后来担任苏联国家安全机构——契卡(NKVd和KGb的前身)首脑的费利克斯·捷尔任斯基(Фe?лnkc Эдy?hдoвnч Д3epжn?h),竟然还是毕苏斯基的同校学弟,低他一届。
世界之小,莫过于此吧?
“但至少您还是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不管怎样,扬·亨利克·栋布罗夫斯基(Jan henryk d?browski)和约瑟夫·安东尼·波尼亚托夫斯基(Jozef Antoni poniatowski)毕生追求的夙愿,终于迎来了实现的一天。因此,在战斗前,我们必须比以往更加磨砺自己的剑锋,让内心燃烧得比以往更加炽热。”
“我也期待波兰军团的表现。”
对汉斯来说,栋布罗夫斯基作为波兰国歌的主角在此提及自不必多说,但现在正与法国作战,却提及拿破仑麾下的26位元帅之一,多少有些滑稽。
不过他理解毕苏斯基的心情。
毕竟,华沙公国随着拿破仑的覆灭而消失,至今已近百年。而如今,波兰的独立近在眼前,他的激动也在情理之中。
“话说回来,华沙的市民准备好了吗?”
为了支援起义,汉斯忍受着军需官愤怒的责备,硬是想办法调拨了一批冲锋枪,悄悄送入华沙。
如果这时候他们说办不到,那他可就麻烦大了。
因为从维斯瓦河对岸看去,俄军的防线比预想的还要坚固,若没有起义相助,恐怕短时间内难以攻下华沙。
“这点您大可不必担心,侯爵。”
毕苏斯基露出满怀自信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您可知道,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华沙的波兰人发动了多少次起义?在起义这方面,华沙市民可是专业的。”
也是,别说沙俄统治时期了,就连二战期间,华沙市民也发动了那场着名的1944年华沙起义,向全世界宣告波兰绝未屈服。
若论起义,世上恐怕无人能及华沙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局势正好和当年相反呢。”
只不过1944年的华沙,是在苏联军队旁观下,并最终在党卫军屠夫三人组的指挥下,遭遇了惨烈的血洗。
但1913年的华沙,绝不会重蹈覆辙。
“俄国佬会为他们过去用枪炮镇压我们而后悔的。”
听着毕苏斯基犹如誓言般的宣言,汉斯轻轻点头,望向远方的城市。
这场攻势的命运,也将决定波兰的命运——华沙攻防战,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