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是外来人吧?”
见唐检点头,他继续说道:“郎君可得小心,这大将军可了不得,手下兵丁个个凶狠,时常巡视各方,看不顺眼便拳打脚踢。”
“便是当街打死,也无人敢多嘴半句。”
唐检攥了攥手掌:“如此蛮横,竟无人辖制么?”
杜老头叹息一声:“大将军麾下千军万马,哪个能辖制?”
“纵然是许明府,也得退让三分。”
正说话间,忽闻窗外一声声惨叫,由远及近,杜老头面色一变,瑟缩成一团,不敢动弹。
唐检透过窗子缝隙,陡然见得三两兵卒,拖着一人,大摇大摆,走过长街,留下一条斑斑血迹。
观其人手脚尽断,头颅低垂,已然活不成了。
“作孽啊!”杜老头面色凄苦,“三日来,已是七条性命丢了。”
唐检面沉如水:“这是何人所为?”
杜老头回言:“大将军嗜酒如命,每日喝得大醉,醉了便要杀人。”
“轻则鞭打,打得人血肉模糊,方才尽兴。”
“重则千刀万剐,越是惨呼,越是兴致高,又叫人观摩,边饮酒边喝彩,足足闹腾一夜,直叫人血流干了。”
“作孽啊!”
唐检深吸口气:“京畿重地,如此滥杀无辜,这大凉朝廷竟不闻不问?”
杜老头面露黯然:“大将军是圣人爱将,早年间,救得圣人一命,时常以此自傲。”
“有圣人作靠山,谁敢招惹?”
“何况,他打杀的人,只是府里奴仆,营中兵丁,低微如草芥一般,除却认命,又能如何?”
唐检只觉怒气填膺,正欲开口,忽见何氏提酒而来,便叫两个随从接了,奉上一个袖囊。
杜老头与何氏面露喜色:“谢郎君惠顾!”
唐检笑了笑,转身出了酒肆。
何氏蓦然叹一口气,满脸化不开的忧虑:“二郎被征去大将军府里使唤,也不知如何了?”
杜老头深深蹙眉:“但愿二郎吉人自有天相。”
两人收拾一番,打开袖囊,忽见十贯铜钱,整齐如新,不由面面相觑。
……
“你二人探查许府,可有收获?”城北一家馆舍中,唐检沉声问道。
左侧一名随从拱手道:“这许明府行事张扬,毫不遮掩,我等探查得知,他素爱金银财帛,又贪污受贿,损公肥私,其府中奢华,堪比王宫。”
唐检眉头一皱:“他背靠何人,如此放肆?”
“据闻,许明府为凉帝一宠妃之弟。”随从回言。
唐检略一点头:“府中可有异动?”
随从一一道来:“神乌为姑臧屏障,有一万兵马驻扎,守卫粮仓,又为李正则供应粮草。”
“一月以来无雨,城中军民逃荒,那许明府盘剥更甚,不光将姑臧运来的官粮私吞,更派遣衙役四处征税。”
“他皆据为己有,谎称李正则劳师远征,耗费粮草甚多,上书姑臧,增派粮草,以供征伐之用。”
“如今,正有一支运粮车马,自姑臧而来,这许明府正要派人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