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顿,沈澈又说道:“前几天我跟赵聪见了一面,他告诉我说薛岳在日本,也亏得他没在北京,要不然你在北京会寸步难行的,如果薛岳回来,真的找你的麻烦,真的认个怂吧,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会出面的,他多多少少会卖一点面子给我,不会太为难你。这事儿就这么着了。”
“我知道。”苏信咧嘴一笑,心里却不以为然。
对,不管他混得再好,活的再出色,即便是成为中国首富,相比较薛家的大公子二公子,他永远都是处于弱势地位。民不与官斗,更不应该跟官二代斗!但是,人这一辈子,总是需要一些坚持的。如果仅仅是怕薛岳对他施展雷霆手段,没有反击的余地,而对薛岳摇尾乞怜,那么他会活的生不如死。
“你自己悠着点吧,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沈澈伸手拍了拍苏信的肩膀。
苏信点了点头,不管这么样,无论是古图、沈澈还是李豪,他们的好意他心领了。古图和李豪对他好,原因是马连成;沈澈对他好,原因是顾茜,他很感激,但是他依旧坚持着自己最初的坚持,螳臂当车也好,不自量力也罢,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坚持下去。
“我走了。”沈澈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苏信站在路边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忽然有种紧迫感,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现在一切都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样子,但今天和古图沈澈接触,他忽然明白,一旦薛岳回国,他会遭到薛岳歇斯底里的打击,然而比这更可怕的是薛岳背后的薛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他不死,这笔恩怨就不会有了结的那一刻,因为他绝对不会向薛岳认输。他必须尽快壮大自己的实力,尽管看起来仍然有种螳臂当车的嫌疑,但是他宁愿相信这是蚂蚁撼大树,要不然就太绝望,绝望到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苏信用力甩了甩脑袋,把这些错综复杂的想法抛之脑后,眼下他要做的是解决眼前的麻烦,那就是张国栋和狼子野心的薛道奎,掏出手机,找到赵新民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苏信开门见山道:“老赵,把张国栋的电话号码给我。”
“苏信,你要干嘛”电话那头,赵新民下意识的问道。显然他不明白苏信的举动意图,前些天刚刚和张国栋闹翻,把张国栋的脑袋开了瓢,现在要张国栋的电话号码不免显得有点古怪。
“解决麻烦啊。”苏信回答的简单不含感情。
赵新民在电话里欲言又止,最后道:“那好,我把张国栋的电话号码发给你。”
苏信放下手机,站在路边上看着清华大门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远处的街道上行人匆匆,华灯已上,夜色阑珊,他的心绪有些混乱,重生一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跌跌撞撞,步履蹒跚,可以说已经经受过太多太多挫折和困难,相比于以往,他唯一有长进的地方就是心态更加的平和,更加乐观。
人生匆匆如白驹过隙,笑着面对一切吧。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赵新民把张国栋的电话号码发了过来。
苏信拨了过去,过了会儿,张国栋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喂,你是谁”
张国栋显然没有苏信的电话号码,苏信毫不意外,笑着说道:“张主任,这还没过多久,你就把我给忘记了吗当初给你的那个酒瓶子痛不痛哦,对了,想必张主任了不少医药费吧,张主任清正廉洁,了这么多钱,一定很心疼,如果需要我赔偿医药费的话,把账号发给我。”
“苏信是你!”张国栋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出了苏信的声音,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而是错愕,他没有想到苏信竟然会打他的电话,毕竟苏信把他脑袋开了瓢,两人关系水火不容,很难想象到苏信竟然给他打电话。
“对,是我啊。”苏信笑道。
一股无名怒火从张国栋的心里升起,哼了一声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夜长梦多,想要张主任聊聊。”苏信道。
“呵呵,是不是后悔了,怕了,想要求我合作了”
张国栋语调阴阳怪气,显然是一个锱铢必报的人,当初苏信给他脑袋上的酒瓶子,现在额头上的疤都还没好利索,岂能不怒。不过,他现在并不着急,想要给苏信点苦头吃,对他来说太过简单,4月14号,一切都会见分晓。
苏信笑了笑,洽谈合作这个可能吗当然可能,只要出的了价,就没有不愿意脱衣服配合的/婊/子,更何况是张国栋这种贪得无厌的家伙,然而,现在的问题不是他能不能和张国栋合作,而是他愿不愿意和张国栋合作。
“如果你觉得我会求你,那就当我求你吧。”苏信突然觉得这个张国栋真没脑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以为自己会向他求情太可笑了。
“哦,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跟我和解咯苏信,你觉得就我们俩现在的关系,我会让你的公司过关吗呵呵,看来我以前高看你了,这点忍耐力也没有,成的了什么大事”张国栋在电话里讥笑了一声。
他很期待苏信向他摇尾乞怜,期待苏信主动认错,赔礼道歉。当然,就算是如此,他也不会和苏信达成谅解,这次华信信息绝对难逃生天,他不会手下留情,因为对于互联网公司的巡视结果,上面大佬们只会看调研组的审查报告,他是调研组组长,可以拍板决定,要华信信息三更死,绝对活不到五更!
另外,前些天他有伤休假,薛道奎了大价钱请他好好放松了一番。
他本以为薛道奎讨好他,是为了饭否网的事情,没想到薛道奎和他一样,想着法要搞垮华信信息,两人拥有共同目标,再加之薛道奎的金钱和美色的强大攻势下,他已经彻底沦陷,和薛道奎达成一致,共同对付华信信息。
对于张国栋而言,这没什么不好的,背后多了一个实力强劲的资本家,即便是在巡视期间,稍稍违规操作那么一小下,上面闻到风声,薛道奎也能够替他用钱摆平。
“苏信苏董,我年纪大了,精力不好,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挂电话了。”张国栋哂笑一声,他当然知道苏信找他一定有事情,不过他没有兴趣在和苏信唱黑白脸,有什么,摊牌。
“不用着急,我想接下来的话,张主任一定非常感兴趣的。”苏信的口气不急不缓,说:“张主任,你是不是跟软银中国董事长薛道奎达成了一致,准备一起对付我”
张国栋心跳突地猛跳了一下,苏信这个家伙怎么知道这个的这对日后薛道奎的布局大为不利,“什么薛道奎,我跟他没交集!还有,关于华信信息巡视的事情,不要想走后门,我会按照正常程序进行,与其想着这些歪门邪道,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华信信息本身的问题!”张国栋大义凛然起来,口气很有种当世包青天的味道。
“不用装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苏信对张国栋拙劣的表演倍感无趣:“张主任,那天我给了你一酒瓶子,想必你怀恨在心,而薛道奎是我的老对手,一心想置我于死地,你俩一拍即合,黄金搭档,或者也可以说是狼狈为奸!”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张国栋不说话,苏信却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张主任,你以为你和薛道奎是互相利用,实际上你没有利用他,你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苏信知道这番话一定会让张国栋震惊无比,但是他很乐意再让张国栋震惊一下:“我和薛道奎的矛盾由来已久,在商场上的关系就是你死我活,有你没我。这次你领衔的调研组入驻中关村,开始新一轮互联网/安全/与信/息的巡视,薛道奎早已经谋划已久,想要在华信信息4月15号微博系统全线更新的前夕,借你的手给华信信息致命一击。”
“胡说八道什么”张国栋恼怒异常,打断了苏信的话。
“你还不相信”苏信笑了笑,他知道张国栋心里已经开始动摇,只是少了一根压垮他的稻草,而他恰恰拥有这一根稻草,说道:“张主任,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当初赵新民搭上你这条线,是不是胡默然介绍的第二:调研组巡视华信信息定在4月14号,也就是华信信息微博系统更新换代的前夕,这个日子是不是胡默然给你的建议第三:那天在饭局上,我和你产生冲突,胡默然的异常举动你察觉到没有”
苏信又道:“张主任,我想你从这三个问题里面,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是说……胡默然收了薛道奎的好处,在我身边当内鬼”
张国栋的声音有点颤抖,心中惊怒交加,因为苏信的三个问题全部命中要害。
赵新民就是胡默然介绍的;4月14号巡视华信信息也是胡默然的提议的;那天在饭局上胡默然的异常举动他当然能够察觉到,但是当时他根本没有当一回事。现在,苏信这么一提醒,他全部回想起来,他甚至记起了在胡默然送他去医院包扎的时候,忽然说要买胃疼药,两人分开,他立马就在医院偶遇了薛道奎。
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巧合,只能说明苏信的推断完全正确!
“胡默然有没有收薛道奎的好处,我不知道。”苏信知道张国栋已经彻底相信了他的话,继续道:“不过我百分百笃定,胡默然就是薛道奎的人。如果不信,张主任,你大可去套一下他的话。至于接下来张主任想要怎么做,按照你的心情就好。”
苏信不再啰嗦,直接挂了电话,抬头望着寂寥的星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用了短短十分钟,就成功的离间了薛道奎和张国栋,至于后面张国栋打算怎么做,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张国栋虽然好/色贪/婪,并不是没有脑子,张国栋知道后面怎么做。然而,他的反击还没有结束,他要一劳永逸,彻底灭了饭否网!
太多的惨痛经历告诉他,对待敌人的态度只能是赶尽杀绝;太多惨痛的经历告诉他,他必须尽快壮大自己,扫清阻挡在前面的小罗喽,和那个号称薛太子的薛岳来一次蚂蚁撼大树,至于古图沈澈他们让他向薛岳认输的话,他没有放在心上。
他可以输,但必须是站着输!
再次翻开手机的电话薄,苏信找到宋儒尚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自从华信信息董事局闹内讧,宋儒尚选择站在薛道奎那一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宋儒尚,当然,他并不责怪宋儒尚当初的选择,因为宋儒尚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资本家,他的选择只是站在最有利于他立场上出发,站在能够给他带来收益的人一边,这无关个人友谊,也非个人恩怨,然而,苏信心里的有些芥蒂在所难免。
苏信打这个电话,当然是为了张国栋的事情。
薛道奎为了击败华信信息,再次出招,和张国栋达成一致。这不是他和薛道奎之间的个人恩怨,薛道奎的举动,是在损害整个华信信息的利益,所有董事局董事的利益,宋儒尚作为华信信息董事局的董事,自然责无旁贷。
这一次,宋儒尚必须要和他一起度过难关。
从这个角度来讲,商场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益。他和宋儒尚曾经因为利益而合作,曾经因为利益而翻脸不认人,在华信信息董事会上,上演公司有史以来唯一一次的逼宫大戏。然而现在,他们必须再一次达成统一战线,对付共同的敌人——薛道奎!
苏信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认为有必要听听见惯风浪的资本大鳄宋儒尚的意见。
宋儒尚接了苏信的电话,这是苏信时隔半年之后,第一次给他电话。但是他并没有一丝诧异的感觉,因为他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即便是他真的把苏信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拉下马,苏信一定会在某一天找他的,因为苏信真正的敌人并不是薛道奎,而是薛家。想要跟薛家扳手腕,没有他的帮助,苏信胜算为零。
在电话里,宋儒尚听苏信把整个事情的前龙后脉说完。
“苏信,你是什么想法”宋儒尚沉吟半晌,忽然问道:“如果仅仅是度过这次信息部巡视组的调查,这个就不用我来教你怎么做了吧”
“我想一劳永逸。”苏信道:“我想对付的是薛道奎。”
“嗯。”宋儒尚满意的应了一声,他对苏信的说法并不诧异,如果仅仅为了是要解决张国栋,度过这次调研组的考察,他相信苏信一定可以找到应对之策,这并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
诚然,张国栋是这次的调研组组长,权利很大,说一不二,但是这个世界上比张国栋权利大的人遍地都是,单纯以势压势苏信不可能不会,而且苏信作为华信信息董事长兼ceo,宋儒尚不相信苏信在北京没有自己的人脉,实在不行,找沈家的人帮忙都可以,只要沈家的一句话,张国栋这么一小角色立马得掀乌纱帽。
对付薛道奎,这才是苏信眼下要做的事情。
苏信和薛道奎之间的斗争,只是单纯的商业斗争,是华信信息和饭否网之间的斗争。既然如此,谁想赢得这场战争,就要看谁的手腕更强,手段更卑鄙,方法更出其不意。
想了想,宋儒尚说道:“薛道奎抓着华信信息不放,你一味的防守不是正确的选择,薛道奎这个人太有头脑了,而且非常的善战,单纯的在正面战场上跟他决斗,你很难赢,所以你一定要出其不意掩其不备,你就来一个后院纵火吧。”
“什么意思”苏信不解问道。
“薛道奎为了阻击华信信息,已经想尽办法,甚至是连收买张国栋这种下三流的招数都用出来了,这只能说明他感觉到在社交通讯领域上,饭否网没有击败华信信息的可能。”宋儒尚像是一名传道授业的严师,悉心指点苏信:“与其在这件小事上和薛道奎打拉锯战,拼个两败俱伤,不如改变策略,被动防守不如主动进攻,如果你胆气足够大的话,我建议你从饭否网内部入手,你会得到大量有用的东西。”
宋儒尚的话让苏信倍感疑惑,不过隐隐能够听懂他的策略:“还请宋老指教。”
“在饭否网被薛道奎收购之初,饭否网已经处理举步维艰的地步,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网站过滤系统太差,已经引起高层关注,若非薛道奎出手,饭否网已经面临关门的窘境。”
宋儒尚显然关注过宋儒尚收购饭否网的事情,心中已有沟壑,徐徐道来:“另一方面,则是饭否网是仿制品,仿制你的华信微博,年前你的华信微博在中国互联网火爆的一塌糊涂,互联网一向遵循马太效应,老大占据了社交领域的大半壁江山,那么老二必须死,所以业界没有人看好饭否网,几乎所有的风投资本家都把目光聚焦在华信信息身上,而饭否网根本拉不到风投,即便是薛道奎,也是在拿不下华信信息的前提下,才转而收购饭否网的。”
宋儒尚耐心解释了一会儿,最后总结道:“饭否网高层拉不到风投,政府部门让其整顿饭否网上的不利言论,甚至是发出关门整顿的通告,在这种情况下,公司内部一定非常混乱,财政捉襟见肘,又面临政府的压力,不出意外,公司高层的反应有两种。”
“一是为了应付糟糕局面,为了保存最后的火种,会铤而走险在财政上动一些手脚;二是人心涣散,认为公司要倒闭,高层篡改财务报表,侵吞公司财产,侵吞国家财产。当然,这只是我查看过饭否网的资料之后,做出的个人推测,给你提供一个反击的思路。至于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100%的把握。”宋儒尚道。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他总算是明白了宋儒尚的意思。
宋儒尚怀疑饭否网在被软银中国收购之前,高层曾经偷税漏税,或者是纂改财务报表。如果他抓住这个把柄,就能够将饭否网的一杆高层全送进局子里,那么一定会引发饭否网的大震荡,甚至是丑闻掀到互联网业界,饭否网遭受到沉重打击,再也不可能对华信信息造成威胁。
这一招够狠够犀利,能够一劳永逸,解决后患!
姜还是老的辣,宋儒尚在听到他的只言片语之后,便想出如此迅猛的反击之策。
然而,对于苏信来说,真正难办的是,他不知道宋儒尚的推断是否正确,宋儒尚也说了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并没有100%的把握;另一方面,即便是宋儒尚推断正确,他要怎么拿到饭否网纂改财务报表的证据偷税漏税的证据这些肯定是属于饭否网的高层机密,他一个外人想要得到,真的有点痴人说梦的意思。
苏信一时间想不出具体方法,陷入了两难之中。
……
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一大章,一万一千字,不要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