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确实煎熬,但小雪愿意等等看吗”?
瓷勺撞上碗壁的脆响里,顾雪轻轻点头。
“好”。
将碗里的皮蛋粥喝净,顾雪安静的等待郑娟送自己上学。
其实也没有必要,来回地铁直达。
但是郑娟总是这样坚持,顾雪也明白母亲的意思。
“哦对了,我给你塞点钱,今晚我要加班,家里可能没人”。
“嗯?那我回家自己做也是可以的”。
顾雪也会一点点厨艺,原本自己的水平大概就是将食材一股脑的扔进去。
夏禹慢慢的带着自己体味生活,现在也会简单的做一些。
“万一用得到呢”。
地铁提示音在耳边回荡时,郑娟把温热的纸币塞进女儿衣兜。
她注视着顾雪手腕处露出的银饰带着红绳——此刻却像道新鲜结痂的伤口。
“小雪最近有些不高兴呢”。
少女指节泛白地攥住书包带,关节处血色褪尽如冷玉。
“有什么事情可以和妈妈说说吗”?
“只是和夏禹有些沟通上的问题,没事的”。
顾雪抿了抿嘴,其实自己也察觉到这份异常。
但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是他的错吗”?
郑娟想让顾雪的心里轻松一些,人都是有逃避责任归属的本能的。
夏禹说责任在他..其实郑娟心里是有些欣赏的。
“应该..是我的错”。
顾雪却犹豫半晌,将问题归结于自己。
“可是小雪最近什么都没做,怎么会做错了”。
这下轮到郑娟有些发愣。
“是我没法陪在他身边,出了这些问题其实大多是我的责任”。
郑娟心里涌上一个猜想,随后就是心疼。
“为什么不和夏禹说说呢?你不是..”
“八月份就回去了,到时候我再..”
小妮子说不下去了,她现在甚至在恐惧八月份的到来。
郑娟意识到顾雪的抗拒,便也不再聊。
“那今晚放学后等等好不好,妈妈爱你,爱你的人会主动过来的”。
顾雪没说话,只是抱了抱郑娟。
播音教室的吸音壁像无数只苍白的手掌,将顾雪的声音揉碎在空气里。她站在环形补光灯下,感觉喉间卡着一枚生锈的齿轮。
“停”。林教授用铅笔敲击调音台,声音温婉,“顾雪,把《致橡树》第三节重来”。
液晶屏上的声波纹路突然扭曲,如同她前夜在飘窗上数过的那些不规则光斑。顾雪咽下舌尖的涩意,指腹摩挲着讲稿折痕。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不是木棉..”铅笔重重划过频谱仪,“你现在是株被暴雨打折的芦苇,还是被锯断年轮的杉木”?
林教授无奈的说道,自己教过这么多学生。
顾雪却是最有天赋的那一批。
不过..今天顾雪的状态明显不对。
“气息沉到横膈膜”!林教授的呵斥惊飞窗外的灰斑鸠。
顾雪在吸气时尝到铁锈味,喉部肌肉突然痉挛,她听见自己破碎的颤音:“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树不会发抖”。林教授叹息,按下暂停键,“去喝温水休息一下吧,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