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榆心神动荡,明知唇边是裹着蜜糖的砒霜,仍旧忍不住张开嘴:“你想要什么?”
宋观澜重新坐回桌前,目光如炬:“我要一座坚不可摧的梁州堰,以及你身后那位的名字。”
主上救过他的性命,苏榆曾发誓不会背叛她。
可宋观澜给的诱饵太大,太甜,是他苟活至今唯一的念想。
心中道句抱歉,他闭上双眼,吐出个名字。
宋观澜点点头,这人在她猜测名单上。
“今日之后,你会从京都消失,世上只有秦榆没有苏榆。”
*
回房路上,江暮秋沉着脸。
“郎君!”
侍卫捧着木匣追上前:“娘子说彤雨用不上了,让您收妥。”
盼绿接过:“有劳姐姐送来。”
那侍卫很快离开。
江暮秋冷眼瞧着匣子,总觉得眼熟。
盼绿识趣地打开,里头金锭摆放整齐,掂掂重量,正是给彤雨的那三百金。
往返观澜园和彤雨家中,侍卫动作不可能那么快,也就是说这三百金早就在宋观澜手里。
她什么都知道。
回到卧房,盼绿被狠狠甩开。
他摔在地上,仓皇哭喊:“郎君,奴该死!”
清脆的巴掌声接连响起,心知自己犯下大错,打起来用了十成力道。
江暮秋脱力跌在柔软的锦被上,心口像是塞团棉花,软胀酸涩:“出去。”
他这副模样,盼绿不敢走:“郎君,娘子方才分明是护着您的!她并未轻信彤雨的话啊!”
她护着的是她的名声,她的郎君,是观澜园的男主人,不是江暮秋。
疲惫地闭上双眼,声音轻的像云,稍不注意就会被吹散:“盼绿,让我静静。”
昔日记忆卷土重来,算算时间,宋观澜提出送他走的那日,是他吩咐盼绿对彤雨下手之后。
观澜园内,她才是主子。
自己在她的纵容下变得不知天高地厚,才以如此难堪的方式被揭穿。
难怪要送他走呢?谁敢把他这种人留在枕边呢?
眼尾洇出水红,唇瓣咬出鲜血,他还是不甘心!
处理完苏榆,靠近主院,往日扎堆的侍奴通通没了身影,四处静悄悄一片。
宋观澜脚步微顿,而后推开房门。
天色暗沉,烛火幽幽。
一只勤快的小狐狸正在摆弄碗盘。
听到动静,他扬起笑回眸,肤色透着莹润的白,薄唇染着胭脂红:“妻主,您忙完了?”
轻柔地从她肩上脱下轻裘,引她入座,桌上道道都是她平日爱吃的饭菜。
“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妻主尝尝味道如何?”
如玉指节勾起装酒的玉瓶,瓶口倾斜,浅紫色的葡萄酒充盈玉杯,微甜的气息钻进鼻腔,闻之欲醉。
面前小碗多了块樱桃酿肉,那人目光含羞:“上次听妻主说爱吃,侍身特意向父亲学的。”
宋观澜很给面子地尝一口,与裴氏的手艺相差无几,他的确是用心学了。
得到认可,江暮秋再度举筷夹菜,被宋观澜的玉筷抵开:“你也吃。”
江暮秋告诉自己,她一直如此,不爱有人布菜。
只是这个节骨眼被拒绝,心底太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