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金世女是个草包纨绔,正因如此,她一开口引起哄笑。
“金世女好歹出自太学,写不出好诗就算了,连品鉴都不会吗?”
“前面那首除了平仄还算对称,哪点比得上这首?”
“也就是咱们顾念同窗之谊,说话才委婉一些!”
话中带刺,不太好听。
穆茹婷本该阻止,但她心知第二首出自江慕宁,心上人的亲妹妹,让她出出风头也好,抬举江家就是抬举江慕安的身价,因此没有开口打断。
燕小金装煽风点火:“方才那首没这么糟糕吧,我瞧着挺好的!”
又是一阵哄笑。
她们的目的是想踩燕小金,却没想过落在作诗人耳中是什么滋味。
高蓉旁边的娘子不敢大声反驳,小声嘟囔:“什么品味啊?”
落在高蓉耳朵里,却像一个个巴掌打在脸上。
说话的这些人都是平常交好的姐妹,私下时常互相点评诗文,也曾夸过她功底深厚,今日却把她的诗骂的一文不值。
一肚子的火在第三首读完时爆发:“粉蝶寻香枝?听着耳熟,像是仿了前朝徐淑女的诗呢。”
旁边的娘子诧异扭头,抖着唇道:“你、这哪里像了?”
燕小金压根不认识徐淑女,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何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
读书人自诩清高,最不能接受抄袭剽窃,这话传出去对诗社名声也不好!
穆茹婷开口:“徐淑女的诗并非主流,可能一时记混了!”
呵,这时候来和稀泥了?
高蓉不吃这套,后面两首接连被她痛贬,燕小金跟着搭腔,越来越多人脸色难看。
第六首开始,娘子们不再口下留情,各方混战,吵得脸红脖子粗。
眨眼功夫摔了两套茶具,掀翻三张桌椅,遍地是被辣手糟蹋的花草。
穆茹婷几番调和无果,不禁一脸迷茫,眼前这场闹剧到底怎么回事?
她缓缓回头。
宋观澜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手里把玩着燕小金的扇子,唇角含笑,悠然自得地看戏。
这一刻,她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贵女娘子,而是被驱下高台为人表演的猴群。
看客唯她一人。
足足半个时辰,闹声方休。
宋观澜轻轻抚掌,一副长见识的表情:“原来这就是诗会啊!”
当即有人臊得抬不起头。
穆茹婷袖中握紧拳:“宋三娘子满意了?”
“当然满意啊!”
“各位娘子谈吐不凡,口若悬河,皆是才华横溢之辈。观澜虽识得几个字,但才情实在无法与诸位相较,更不会做什么诗,真是汗颜!”
语气格外真诚。
看不惯她的人摸摸鼻子,浑身怒火被她的一通吹捧熄灭。
大司马之女态度如此谦卑,倒显得她们目下无尘,欺负新人。
“三娘子何出此言,我等也只是多读了几年书罢了!”
燕小金傻眼,要不是知道她是个黑心芝麻汤圆,恐怕也跟着信了。
换上新的器具,众人坐回原位,写出心中最优的三首诗,得票数最高者为前三名。
风波似乎消弭于无形,但给人心底埋下多少隔阂,谁又知道呢?
穆茹婷不出所料再获魁首,第二名是江慕宁,众人也不意外,倒是第三名被满头大汗的陶豆蔻拿到,令众人侧目。
有人好奇地问:“你热吗?”
她用袖子擦擦额头:“我不冷。”
“……”
宋观澜摸摸袖口,写的时候激素上头,这会后悔了吧!
没坑到宋观澜,江慕宁还不罢休,只想着暗中再找机会。
可临近晌午,即将开宴,有个管事连滚带爬地跑来唤道:“娘子!后院、后院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