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事件经过
收拾完江浸月的眼泪,江夜雪坐回竹椅上,结果不小心扯到之前江浸月打到的肩膀,疼得他又抽了一口冷气。
他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心中纳闷,虽然江浸月下手是重,但也没道理这么离谱,以他身体的自愈能力,怎么还这么痛。
离谱,真真是奇怪,难道是他自己变弱了?
这事弄得,江夜雪都怀疑是不是这趟外出他懈怠修行了,导致现在这般局面。
按揉几番肩膀受伤的位置,感觉没那么痛以后,江夜雪便就没在意了,兀自掏出一本名为《异人录》的书来,细细翻阅着。
《异人录》按人妖仙三类分为三册。而江夜雪手中的便是人册,记录着凡人界的奇人异事。
翻着翻着,江夜雪翻页的手蓦地停下,视线停留在那面写着“师行止渡,诸邪肆行”的判词上。
『师行渡,生卒年不祥,性别不祥,相貌不祥,师从不祥,道行不祥(传闻在大乘以上)。』
开头五个“不祥”让江夜雪差点把书给丢了,什么都不祥,这书莫不是盗版的?
但眼睛先行一步,回神之际他已经继续接着看了。
『师行渡,葬门祖师,深谙阴阳之理,对殡葬乐器及乐曲造诣极深,曾有“师百乐”之称。可他吹奏的乐曲,皆为哀乐。其音如泣如诉,能勾动人心底最深处的悲戚,闻者无不动容,
天缘567年,拂七落突发暴乱,恶鬼怨魂肆意横行,师行渡于此以一曲《百鸟朝凤》度化万千怨魂厉鬼,由此一战成名。
经此一役,葬门一道声名鹊起,进入世人视野 。然而,师行渡行踪飘忽,所收葬门弟子寥寥无几,又无固定宗址,久而久之,葬门便又渐渐淡出了世人的视线。』
“小友这是对葬门感兴趣啊。”
耳边突兀响起的声音,吓江夜雪一跳,他手一抖,手中书便“啪”地一下掉落在地。
江夜雪刚要去捡,却被另一双手先捡了去。
巫相和丝毫没有突然出现吓到人的自觉,弯腰捡起《异人录》,视线在其内容上停留一瞬,旋即轻笑出声。
将书递给江夜雪,巫相和仍旧笑着,却摇头感叹道:“没想到他当时的一时兴起,随意书写,这书还真这样记载流传出去了。”
江夜雪接过《异人录》,闻言,面带疑惑,“前辈的意思是,这书上记载的并非真实事件?”
巫相和先是颔首,但又摇头,面上露出了几分回忆之色,回想着,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随后娓娓道来。
“倒也不是说不是真实事件,只是这上面记载的并非真正的师行渡。师行渡与其说是个名字,倒不如说是个代号,是葬门弟子在世间游走时所用的称呼。”
“所以在世人眼中,师行渡时而是稚儿少年,时而是青年妇人,时而是貌美书生,时而又是风华少女,时而又是无颜侠客、逍遥道长。”
“因着他在外显露的形态太多,故而导致,世人都不清楚他的生平踪迹,就连是男是女都不知。不过,拂七落那一战却是真的。”
巫相和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给床头的香炉换上第二根香。
江夜雪听着,再次将书翻到师行渡那一页,低头看着上面的介绍。若是照巫相和这般说法,那便能解释得通上面的介绍。
点完香,巫相和语气随意,又道:“也因拂七落一役,那编撰《异人录》之人便盯上了师行渡,四处寻他消息,结果自然是无从查起。
后来,反而是师行渡听闻此事,来了兴致,便就去找到那人,便就写下了这番话。”
说着,巫相和又摇头轻笑,“原以为那编撰之人会写清缘由,没想到竟是任由师行渡胡闹去了,还这样传了下来。”
话到最后,巫相和笑而叹息,“他要是知道他在世人眼中是这种不人不鬼的形象,估计得肠子都悔青了。”
没错过巫相和在谈及师行渡时,面上肉眼可见的赞赏和喜悦的无奈,江夜雪收下手中书,心下有了些许猜测:这般喜悦,看来二人关系应是挺密切的。
所以,张府的那场惨无人道的屠杀,巫相和也是清楚的吗?
江夜雪这般想着,随即开口问道:“晚辈心中有些疑惑,不知能否请前辈解惑?”
“哦?”巫相和眉头轻挑,落坐在江夜雪对面,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道:“小友是想问我是否知晓张府的这场布局屠杀?”
被巫相和猜到心思,江夜雪也不讶异,点头应是。
轻抿一口茶水,巫相和却是摇了摇头,回道:“此事但也不能说完全不知晓,是猜到了一点,不过,没想到那两个孩子下手这么狠。”
“张泽,也就是拂厄,曾是师行渡最得意的徒孙,后来……后来出了点事,染上怪疾,流浪到云亭镇,恰巧被莫十娘救了去。为报恩,也为图个安宁,便隐藏葬门弟子身份,留在了此地。”
“至于林简,”提到林简,巫相和顿了顿,似在思考,少顷方又道:“这孩子啊,也不知是哪方杀神投生在此,生来便性情凉薄,冷血,漠视一切。”
“说到这,就不得不叹一句,那莫十娘与林家大郎也是两个奇人,夫妻缘尽后竟还做了知己友人。”
“因着林简如没有心智的野兽般时常打伤仆从,残忍虐杀牲畜,林家便将其囚禁在深院中,说其患有痴傻病状。林家大郎求遍名医,却无一人能治好林简。”
巫相和端起茶杯,又浅酌一口,神色平静,可眼中却隐隐泛起波澜:“最后,林家大郎无法,只得求助莫十娘。不知是那层血缘关系牵引,还是她们生来有缘,林简在见到莫灵后,竟是收敛了身上的杀气,逐渐能与人正常交流。”
话到此处,巫相和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可否认的,莫十娘是个令人尊敬的奇女子,她给了太多身处困境的女子希望。”
“可她的举动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她活着时,他们忌惮她不敢动作,可当她不在了,那些人自然想夺回曾经的利益。”
“莫灵遇难,在莫十娘去世时便就注定了的。陈逻等人算计得很好,将罪责舆论全部引到了拂厄身上,毕竟‘忘恩负义的陈世美’是世人喜闻乐见的八卦闲谈,所有人都信了,就连莫灵也信了。”
“可他们低估了,他们所杀之人的亲人,一个两个都是不要命的疯子。”
他们算计着,筹谋着,假扮游方道士拂悟算命,不惜亲手一把火烧了从小长大的莫宅,对仇人谄媚听令,任由不利于他们的舆论发酵。
葬门弟子,皆是命格特殊之辈,上辈子杀孽太多,今生他们只可度化亡魂,不可伤人性命,否则必遭大厄,生生世世皆是短命鬼,永远灾厄不断。
简单来说,葬门弟子与林简差不多是一类人,对世间万物都漠然无情。可葬门弟子,经过师行渡特制的修行心法,断绝了那嗜杀残虐之气。
云亭镇二十余载,拂厄早就该走的了,许是私心,许是对未来的茫然,他一拖再拖,拖到莫十娘溘然长逝,拖到莫灵怀孕被害,他方才醒悟,他早已走不了。
葬门弟子只可度化厉鬼亡魂,他救不回莫灵,更没办法去见她。
他很清楚,无论莫灵是否化为厉鬼,再次相见,他必然是要将其度化的,他为着心底的那份执念,躲避着,逃避着。
他从容地平静地安排好莫十娘所留下的所有产业,挖出埋藏在院中梧桐树下的法器。
报案,讨回公道,这条路,太长了,又是官官相护,权势压人,让他看不到一丝希望。
如此,亲手了结这段因果又怎样,遭到反噬又怎样。
拂厄是起了杀心的,人都已经杀到了府衙门前,可却被林简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