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兰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张平声音放轻了些,手搭在她手背上,“放心,就跟王把头碰个头耽误不了多久。”
“那你早点儿回。”李秀兰的声音闷闷的。
“好,我晓得了。”张平应了一声,“看好娃,早些睡不用等我。”
李秀兰没吭声。
张平也没再多话转身进了挨着灶房的柴禾垛边,从柴禾底下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包裹。
然后才走到院门口轻轻拉开门闩侧身出去,到了外面他才摸出手电打开,步子不快走得很稳。
毕竟夜里的山路不好走,他可不想磕着自己。
摸到木屋前,他侧耳听了听没动静,推开木门钻进去立马把门闩插上。
手电光扫了一圈还是老样子。
他把布包放在桌上一层层解开,露出里面的青铜樽。
他双手捧起稳稳地放在桌子中央,脱下身上的旧衣服换上另一套带来的行头——皮夹克,喇叭裤,还戴上假发套和一张从现代带来的仿真面具。
对着一小块破镜子照了照,扯了扯嘴角,瞧着镜子里的人完全变了个样后才走到床边坐下。
他摸出一包“红塔山”,磕出一支叼在嘴上划着火柴点燃。
刘建功……今晚过后,就该知道谁才是爷了。
没多大功夫,外面传来脚踩枯叶的嚓嚓声,还夹杂着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张平掐灭了烟头,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从门缝里往外瞅。
月色不算太亮,模模糊糊能看见两个人影,手里拎着家伙,正朝木屋这边摸过来。是刘建功和李二狗没错了。
他心里冷笑一声,退回原位坐好,又点上一根烟。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谁?”张平捏着嗓子,声音又粗又哑,还带点不耐烦。
门外顿了一下,刘建功那带着点巴结的声音传进来:“老乡,是我,刘建功!张平兄弟的老乡!”
“哦……”张平故意拖长了音,“门没闩,进来吧。”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外面的冷风卷着土腥味儿一下灌满了这小破屋。
刘建功先把脑袋探进来,伸着脖子四下瞅了瞅。
昏暗里,他瞧见桌边坐着个人影,这才定了定神,侧着身子挤进来。
李二狗跟在他屁股后头,手里那根粗木棒槌攥得死紧。
他缩着脖子,躲在刘建功身后,不大敢往屋里细看。
屋里光线实在不怎么样。
桌上一盏油灯,颤颤巍巍地亮着一小片地方。
桌子正中间,那个青铜樽安安静静地立着。
坐在暗处的人影没动,只有嘴里叼着的烟头,在黑暗里格外扎眼。
刘建功搓着手,脸上堆出假笑,往前凑了两步,点头哈腰的:“老兄,你好,你好啊。”
坐在凳子上的张平吸了口烟,重重地吐了出来。
紧接着,刘建功被呛得往后退了半步,脸上笑容顿时僵住了。
“有事?”他声音沙哑地问。
刘建功被呛得咳嗽了两声,也不敢有意见,连忙陪着笑脸:“是这样,老兄,我吧,也特别喜欢这……这宝贝。”
他指了指青铜樽。
“张平兄弟不懂行,您看,能不能……割爱转让给我?价钱,价钱都好说!”
张平把烟灰磕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
“不行。”
他顿了顿,抬手指了指那青铜樽。
“我花了大价钱收来的。转给你?想得美。”
李二狗四处看了一下,说:“张平哥呢?”
乔装后的张平看了李二狗一眼,随口说道:“他和我交易完有事先走了。”
李二狗放下心来,紧紧盯着乔装的张平。
油灯昏黄的光晕里,乔装后的张平靠在椅背上。
那头梳得油亮的三七分假发,在乡下地方显得格外扎眼。
喇叭牛仔裤,紧身皮衣,脖子上还挂着条晃眼的大金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