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中有着无法忽视的稚嫩以及坚定,似“孝悌”二字刻入心中,有感而发。
殿中维持着安静,与之前的敬畏天颜不同,这一次是因为完全不理解陛下此举是何意。
站在武官面前的大司马李仲卿面色却是沉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这个外孙,即使再信任他,也无法理解他想将年仅十一岁的裴黎安排至殿中的用意,真得只是想将他培养成才么?
天家无兄弟,何况这两兄弟可不是一母所出,哪来这么深的情谊。
不知晓身后众人纷杂的心思,此时只有裴黎清楚,自己这一切都是被迫的,低眸看着太极殿内的金砖,脑海里浮现清晨的场景。
裴黎如往常一般,天尚未亮,便前往太傅处学习,这些时日也不知张太傅出了什么问题,将自己的学业直接翻了一倍,细细算来,竟是那次自己从漪兰园堆完雪人的第二日开始有变化的。
不由的腹诽:真是老顽固加小心眼,自己只是拿着老师的书稿反驳了两句,张太傅就疯了般加重自己的课业。
然而裴黎才刚走出寿康宫,就被微笑可亲的吴海公公“请”到了养心殿。
一走进养心殿,裴黎便觉不对,今日的养心殿似乎格外得冷,明明有着炭火,但殿内却有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冷意。
再往前走,见到背对着自己、望着窗外雪景的裴见深,裴黎下跪道:“臣弟叩见皇兄,皇兄万福金安”。
等了片刻,前方依旧没传来声音,裴黎不禁皱起了自己的小眉头,喊了两声:“皇兄!皇兄!”
“她便是这么教你规矩的么?”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裴见深终于开了口。
本想着偷摸起身的裴黎突地僵住身子,今日的皇兄格外得不对劲,似有气没地方发,又无法发泄出来,这是要将自己当作出气包不成?!
“皇兄~您说的是张太傅嘛~他虽然顽固不化,但教学还是不错的”,裴黎脑筋急转,试探着出口。
“呵~你仅仅跟了她两年,是如何将她的‘滑头’学得如此炉火纯青?”裴见深冷笑了一声,只要想起昨夜看到自渝州传回的那几行字,便感觉自己的妒火中烧。
她是如何做到四处留情,沾花惹草的?那张嘴不仅巧舌如簧,还变着花样骂人,自己怎么没有见过她这一面。
想起她在夏宫中对着梁涟漪时的乖巧,指不定她在心中骂得开怀,这样一个女子,自己怎会将她看成是猫呢?就算是“猫”,也是只大猫。
也许,还该庆幸,她走前对自己还算留有余地,只是让自己“海量”,并未指着他的鼻子骂:“阁下何不同风起!”
“......皇兄,您可是找到老师的行踪了?”裴黎踏实地继续跪着,自己应是属“鱼”的,但要求不高,不要变成“烤鱼”即可。
“张即玉近日安排的课业知识可认真学了?”没有回答裴黎的话,裴见深自顾问道。
“皇兄,这点臣弟要好好说说,那张太傅近日似疯了,不似以往般只传授四书五经类,还有一些《齐民要术》、《农书》等,臣弟又不种田、又不去收粮,为何要学习这些知识?”裴黎的小眼睛里闪着兴奋之色,抓紧机会告状。
“朕安排的”,裴见深语气淡淡,看着那天空的一片雪花悠悠晃晃落到了地上,瞬间化成了雪水,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