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准备和阿瑞斯开始第二回合的交战时,眼前的雪怪本是与我怒目而视的样子,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紧绷的神情一下子松懈下来。我听见了他的讲话,但那番话更像是告诫他自己:
“嘁,我跟你耗什么!一个女人的身体与精神力是承担不了雅典娜铠甲太久时间的。你现在的状态根本维持不了武装多久,我只要慢慢跟你耗就可以了!”
真没想到,前一秒就要暴露莽夫品性的阿瑞斯,下一秒就立刻调整好了心态。这和我印象中的战神有些不相匹配,但也可能是那么多年下来,他终于学会了进步。我身上的圣铠开始变得有些透明,看来自己对它的掌控已经快要到了极限。情况确实有些捉急,在这抑制自愈的冷气的加持下,要真输给了阿瑞斯,我简直不敢想象他对我的身体会做出些什么。
我开始主动发难,但恶心的是,阿瑞斯变得格外稳妥。每当我出手上前,他都选择不断地避让,而且是无止境地后撤。我们就这样像孩童嬉戏一般,开始绕着这个水晶宫殿打圈,这让我逐渐变得有些恼火:
“出手啊!你不是战神吗?!”
“哼,战神的名号已经过去了,你不是也说现在的我,不过是只野兽罢了么。”阿瑞斯猩猩一样的脸却做出了近似人类的轻蔑表情。
没想到,看似主动地进攻,实则我已经陷入被动。在被阿瑞斯无限的拉扯之中我的精神力终于耗到了最后一秒,我身上的铠甲在一道金光中消散无踪。没了这套圣铠的加持,精神虚脱的我身体也立刻变得无比孱弱,甚至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开始喘气。
我按着自己起伏的胸口,心脏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绞痛,随后抬起头,不甘心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狂兽,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果然,这种非人又像人的东西总是能勾起我恐惧的情感,令我不寒而栗。周围由雪嗥酝酿而生的寒毒再次朝我围绕过来,我能显着地感受到气温的骤降。进入鼻腔的空气顿时变得浑浊,带着冰冷和腐肉的味道,而吸到肺中后,它仿佛会在我体内立刻冻结。明明距离那些成群交配的怪兽们那么远,我的身体还是有了冻冰结霜的迹象。
“好冷,这到底是什么……”
“哼哼哼,苍洁,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照预想的进行,对吧?当你安排雪嗥作为守卫的时候,就没想过那魅魔即便只留下双腿也能和这群野怪产生化学反应吧?雪嗥这种阴间独有的生物,它们的魂魄全都来源于被业火灼烧的面目全非的孤魂野鬼。你就是看上了它们灵魂变得残缺,才会安排它们守卫的吧,毕竟野兽比有智慧的生命好控制多了。
“只可惜魅魔对野兽的指引作用是遵循本能的,从无到有,然后繁衍生息,不得不说那梅克丽真是有一套。后来,雪嗥为了守卫自己的领地,凭借和阴气的融合终于创造出了这种独属于那个世界才有的寒冷——尸寒。凡人碰不得,就连你们桀矩的人也应当惧怕,在这种怨念与仇恨交织而成的情绪里,尸寒会冻住属于你的时间。虽说只要人间的火焰就能驱散这个寒冷,但这里可是极冷的西北高原!呵呵,苍洁……你就在这冰窖里悲惨无名地睡去吧。”阿瑞斯弯下身,对我轻轻说道。
“怎么可能,冻结时间,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怎么办得到……”体内的寒冷已经蔓延到了我的喉咙,现在的我,就连说话都会给自身带来极大的痛苦。
“你可别忘了,还有我的主人。我们早就知道,你们桀矩的人还会再回来。”
“……原来是月魔龙的顺水推舟。没想到,我会输给你……啊,我的身体,不行了,我快冻成冰块了……”我假意装出撑不住的模样,想套取些更多的线索,“杀了我,这样就能使月魔龙完全复苏吗?你明知道月魔龙被太少的人感知,我就是其中之一,杀了我,难道不是走了反方向?”
阿瑞斯的神色明显发生了变化,他诧异地睁大了自己银白色的瞳孔,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但随后这份瞬间的惊异就沉寂了下来:“哼,不愧是你……真聪明。那位大人确实不让我杀死你,我们……只是想把你封印在尸寒里,然后做成一个人肉发讯器,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存在。”
“什么……居然把我……不可以!”
阿瑞斯哈哈大笑道:“这可由不得你啦,苍洁!那样不可一世的你,如今,却被一只雪嗥所击败。输给一头野兽,你不觉得羞耻吗?”
“可恶,阿瑞斯,要不是身体……”
“只要让世人们回想起大人的名号,他就会降临了。只可惜把你做成活体发讯器不是我的任务,这种细活儿就不是我的干的咯。真是可惜啊,真的好想听听你求饶的声音呢!”
“大名鼎鼎的阿瑞斯竟然有不能胜任的任务?那还有谁可以顶替你?难道是那些虫子?”我继续试着勾引男人告诉我更多的信息,因为他似乎认定我必将会死在他手里了。
“嗯?”阿瑞斯一怔,道,“你见过那虫子?他的任务是渗透到山脚的人类村庄里去,然后招收越来越多的月魔龙的信徒,原则上……不该暴露啊。”
“那看样子是所托非人了……据我所知,它在秘密搜寻梅克丽的双腿。你们这些怪物虽然利用了梅克丽,但好像也不知道那双腿藏在哪里呢。”
“……”阿瑞斯的脑容量应该来不及在短时间内想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现在呈现出了一副憨憨的样子,思考的时候就直接待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就是现在!我猛地站起身,趁着这怪物失去戒备的时刻,举起手就往他的两眼刺过去。刹那间,绽开的血和肉四散分离,却出乎意料地全部喷洒在了阿瑞斯壮硕的肌肉上,就在我的手指要碰到他眼角之前——原来是我的胸口被一只略小的黑手从背后洞穿了。
“这……怎么……”
这可是我最后仅有的机会了。那个摧毁一切的家伙到底是谁,那家伙的这下偷袭彻底贯穿了我的身体,我已经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整个都瘫痪了。
“我可一直盯着你呢,苍洁……”
“是第二个声音……”
我千算万算也没有料想到,在我的身后一直潜伏着另一只雪嗥,一只同样具有智慧的雪嗥。
我转着脑袋,僵硬的脖子上发出骨骼摩擦的吓人脆响。那只雪嗥在同族里显得格外瘦小,他的身形只比我宽大了一些,身高甚至还不如我。但他的脸上,那种本应该是愚笨的猩猩脸上却挂着病态的笑容。我认出了他,他就是先前在雪地里切断我双足的雪嗥。
他的鼻翼一张一翕,看得出这次偷袭成功为他的期待画上了圆满的符号。他的前胸一起一伏,那种爆炸般的狂喜一直在他体内蕴藏。接着他的头颅开始神经质一样发颤,这种癫痫一样的颤动很快传到他插在我体内的手臂里,搅得我的内脏不得安宁。
“呃啊!”我的手指变得像某种鸟类的指爪,狠狠地扣在那只浸透着我血液的毛手上,“你到底是……啊!啊!啊!”
“哈哈哈哈……苍洁!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吧!”背后的雪嗥开始疯狂地摇动起自己的手臂,它在我身体中做着一前一后的运动,一会儿猛地往上提,一会儿往下死命按压,好像把这当做成一场游戏,“偷袭的主意是我想的喔,喜欢吗?先耗尽你的时间,然后再给你致命一击。嘿嘿嘿……我告诉他尸寒对你有效的时候,阿瑞斯还不相信呢!不过不过不过……从背后插穿你的身体这主意……这主意真不错,对吧?是阿瑞斯想的,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