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铜巨剑劈落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踏着天璇星位滑步,剑锋擦过发梢时,竟嗅到与石悦儿耳后朱砂痣相同的沉香气。
守护者的青铜面具突然崩开裂纹,露出半张布满星图刺青的脸。
冯南池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些刺青的笔触与石悦儿藏在袖中的掌纹如出一辙。
当第二剑裹挟着腥风袭来时,他分明看见剑身上浮动的蝌蚪文正在重组——正是三日前石悦儿醉酒时,用簪花在青砖上乱划的痕迹。
";不要看剑纹!";石悦儿突然甩出缠在腕间的银链,链坠上的貔貅浮雕精准卡住剑格。
守护者发出非人的嘶吼,面具彻底碎裂的刹那,冯南池看见他左眼竟镶嵌着与鬼爪眼球相同的家徽琉璃珠。
强烈的心悸让冯南池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布满卦象的石柱。
那些嵌在柱身的青铜爻片突然开始翻转,每一片都映出石悦儿不同年龄段的剪影——五岁女童在星夜坠井、十二岁少女跪在钦天监祭坛、及笄那日将七星璎珞浸入血酒......
";冯郎看地砖!";石悦儿的惊呼带着破音。
冯南池低头时骇然发现,自己脚下正浮现出北斗杓状的阴影,而守护者剑尖滴落的毒液竟在砖缝里勾勒出石家族徽的轮廓。
更可怕的是,那些毒液渗入阴影的瞬间,他后颈突然传来与石悦儿相同的灼痛感。
当第三剑裹挟着星辉劈来时,冯南池的视野突然蒙上血色。
药力催发的读心能力穿透剑芒,他看见守护者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刻满星宿的青铜算筹——那算筹断裂的缺口,竟与石悦儿银镯里藏着的玉算筹完全吻合。
";他的命门在参宿位!";石悦儿突然咳着血扑上来,发间的木樨花簪迸射出一道银光。
冯南池在电光火石间抓住那道银光,入手竟是半截刻着";荧惑守心";谶语的卦签——正是三年前他在秦淮河畔,从那个疯癫相师手中接过的凶签。
青铜巨剑悬在头顶三寸时,冯南池的指尖突然触碰到卦签背面的凹痕。
那些凹凸的纹路在他脑海中自动重组成星图,当他遵循本能将卦签刺向守护者脐下三寸时,整座地宫突然响起编钟轰鸣的声响。
守护者的动作骤然凝滞,面具碎片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冯南池的虎口被反震得鲜血淋漓,却看见那些青铜碎片在地面拼出半幅紫微垣星图——缺失的部分,正是石悦儿后颈的北斗状淤青。
石悦儿突然拽着他急退七步,染血的裙裾扫过地面星图时,那些青铜碎片突然悬浮成浑天仪的形状。
守护者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僵立原地,眼眶中的家徽琉璃珠开始疯狂转动,投射出的血光竟在石壁上拼出《甘石星经》缺失的第七卷。
";别碰经卷投影!";石悦儿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但冯南池的读心能力在此刻失控般暴涨,那些血光文字如活物般钻入他的瞳孔。
剧痛中他看见走马灯似的幻象——钦天监的浑天仪炸裂成星雨、石悦儿将玉算筹刺入心口、还有自己站在星图中央撕开胸膛......
当幻象消散时,冯南池发现守护者的青铜铠甲正在龟裂。
裂缝中涌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青铜算筹,每根算筹表面都刻着石家族人的生辰八字。
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三根算筹的裂纹走向,竟与石悦儿锁骨下的北斗淤痕完全重合。
守护者突然发出沙哑的叹息,这声音让冯南池浑身血液凝固——分明是石悦儿及笄那日,他在石家祠堂听见的,那尊开口说话的祖宗塑像的嗓音。
青铜巨剑当啷落地,剑身浮现的蝌蚪文突然游向冯南池的手腕。
在他来得及反应之前,那些文字已在他皮肤上烙出与石悦儿掌心相同的星宿伤痕。
更诡异的是,当他的血滴落在伤痕上时,整座地宫的星图同时亮起紫光。
石悦儿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她后颈的北斗淤青正在渗出发光的血珠。
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渐渐凝成半枚残缺的虎符形状——冯南池认得,这正是三年前漕帮巫祭临死前,用血画在墙上的那个神秘符号。
守护者轰然跪倒的刹那,冯南池听见地宫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
怀中的石悦儿突然剧烈颤抖,那些原本刻在她银镯里的玉算筹自动飞出,在空中与青铜算筹拼接成完整的浑天仪模型。
当模型开始转动时,冯南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见每根算筹的阴影里,都蜷缩着与石悦儿面容相似的少女魂灵。
浑天仪投射的星光照在守护者残破的面容上,冯南池突然注意到他下巴处有道月牙状的旧疤——这道疤他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脸上见过:三年前抱着琵琶自尽的漕帮巫女,以及昨夜梦中那个教他占星术的白须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