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石板路上,溅起层层水花。电闪雷鸣交织,将暗沉的夜幕撕开又缝合。闻心兰孤身一人,脚步踉跄地走在街道上,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衫,也模糊了她的视线。此刻的她,心如死灰,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满心的绝望与哀伤让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忽然,一张告示被狂风裹挟着,飘飘悠悠地落在闻心兰的脚边。起初,她并未在意,只是机械地向前挪动着脚步。可就在不经意间,她瞥见了告示上“探花”二字。那一刻,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她缓缓蹲下身子,动作迟缓得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颤抖着双手拾起地上的告示。雨水不断地打在告示上,字迹有些模糊,但她还是看清了上面的内容:“皇帝赐婚,今科进士探花墨晚风与昭宁公主李云烟喜结良缘,择七日内完婚。”
自皇帝赐婚后的第二天,这告示便贴满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如今,京城的男女老少都听闻了这桩喜讯,街头巷尾,到处都是百姓们的议论声。
雨中的茶楼里,一个中年男子笑着说道:“这可是国之大喜啊!探花郎年少有为,公主金枝玉叶,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旁边的妇人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听说那探花郎才貌双全,公主也是出了名的温婉贤淑,往后日子肯定和和美美。”
“真让人羡慕,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娶到公主。”一个年轻后生满眼羡慕地感叹。百姓们或是羡慕,或是送上真挚的祝福。
告示上的字如同尖锐的刀刃,一下一下地割着她的心。她望着那被雨水浸湿的告示,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与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大雨如注,好似天河决堤,没完没了地倾泄而下。闻心兰紧紧攥着那张告示,豆大的雨点重重砸下,迅速将告示洇湿,字迹在水痕里晕染、模糊,像是她此刻破碎又混沌的世界。
“不可能!不可能!墨郎他不可能会娶别人!”闻心兰的声音被风雨裹挟,带着哭腔,透着绝望与难以置信的愤怒。她的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手中那团被雨水泡软的纸张,手指因用力而泛白,随后,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她猛地将告示狠狠撕碎,纸片纷飞,在风雨中打着旋儿,很快又被泥水淹没。
紧接着,她发了疯似的朝着告示栏冲去。每一张张贴着赐婚告示的地方,都成了她的战场。她冲到告示栏前,双手疯狂地撕扯着,指甲断裂,鲜血混着雨水流下,她却浑然不觉。“不!不会的!墨郎他不会负我的!”她一边嘶喊,一边将那些承载着她痛苦的纸张扯下,任由它们在风雨中飘零。
街道上,行人寥寥,都被这暴雨困在屋内,只有闻心兰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厉。她的哭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天公之泪,还是她的悲戚。
忽然,她像是被什么击中,动作猛地顿住,随后缓缓抬手,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脖颈。那里,一道红痕若隐若现,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刺眼。“墨郎他一定是嫌弃我了,所以才会娶别人的是吗?”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自我否定的痛苦。
下一秒,她像是被恶魔附身,双手疯狂地在颈间搓洗起来,指甲用力刮擦着皮肤,试图抹去那道所谓“耻辱”的痕迹。雨水混着血水,顺着她的手臂流下,滴落在泥水中,可她依旧没有停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要,不要嫌弃我……”泪水不断地滑落她的脸颊,她的眼神空洞又疯狂,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找不到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