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撕开的《兰亭序》残卷如蝶般飘落,墨晚风看着自己用心临摹的作品被如此对待,心中一阵刺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爹!”闻心兰心疼地大喊一声,扑过去想要抢回那残卷。她动作太急,衣袖甩动间,一个未送出的荷包从袖中跌落在地。那荷包是杏色缎面,上面精心绣着“蟾宫折桂”四个字,本是她对墨晚风的美好期许。可更引人注目的是,针脚里竟缝进了一缕墨晚风的发丝。那是墨晚风熬夜抄书时,她借口帮忙摘落在头上的落叶,偷偷绞下的。
闻父的目光也落在了那荷包上,他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盯着闻心兰和墨晚风,脸上的怒意更甚。闻心兰看着地上的荷包,心中一阵慌乱,她偷偷瞥了一眼墨晚风,只见他也是一脸震惊与不知所措。
屋内气氛如冰窖般冷肃,墨晚风看着眼前怒不可遏的闻父和满脸焦急的闻心兰,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自己该做点什么,闻心兰为了自己已然不顾许多,若再让她因自己而声誉受损,他实难心安。
念及此,墨晚风猛地双膝跪地,重重地叩首下去,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自己的决心都磕进地面。“晚风愿受任何责罚,但求不累及小姐清誉。”他的声音坚定而诚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然。
然而,这一叩太过用力,他的额角磕在了地上的碎瓷片上,顿时,一丝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顺着脸颊缓缓滚落。那血珠不偏不倚,滚过了地上情笺的“阔”字,将那私章似的朱砂小兔染成了刺目的赤色,仿佛是他们炽热却又艰难的情感的写照。
闻父的目光原本还因怒意而凶狠,此刻却被地上荷包里纠缠的青丝与锦线吸引。看着那紧密交织的发丝与锦线,他的眼神瞬间一滞,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往昔岁月,想起了妻子当年赠给自己的定情结,那是他们曾经美好爱情的见证。
一时间,闻父的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有对往昔的怀念,有对女儿如今情感的愤怒与无奈。他手中的戒尺高高悬在半空,停滞了良久,仿佛在做着艰难的抉择。最终,他的手臂猛地一挥,戒尺带着风声砸向青砖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滚去宗祠跪着!”闻父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响彻在学堂之内。墨晚风不敢有丝毫耽搁,再次叩首后,缓缓起身,朝着宗祠的方向走去。闻心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而闻父则背过身去,脸上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残阳的余晖如凝血般洒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暗红色的纱衣。闻心兰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摸摸地摸到了祠堂。她的脚步轻盈而又小心翼翼,眼神中透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走进祠堂,她看到墨晚风正就着微弱的烛火,专注地补着那被撕成两半的《兰亭序》。烛光摇曳,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庞,宣纸粘着额角渗血的纱布,显得格外让人心疼。
闻心兰轻轻走过去,放下食盒,然后掀开了盖子。墨晚风下意识地抬头,当看到食盒底层赫然铺满了裁好的洒金笺,每张上面都印着鲜艳的胭脂唇印时,他的脸色瞬间一变。
“你疯了!”墨晚风急忙伸手去掩盒盖,眼中满是焦急,“不怕再……”
“怕什么!”闻心兰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与无畏。她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在空白的洒金笺上用力按了个指印,声音坚定地说,“下回我写在《孝经》里,看爹撕不撕!”
就在这时,檐角的铜铃忽然响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里回荡。闻心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一颤,手中的朱砂罐也随之打翻。红色的朱砂如血雾般弥漫开来,迅速漫过了满地的情笺。原本写着“执子之手”的字迹,在朱砂的浸染下变的艳丽夺目。
两人都被这一幕惊住了,一时间,祠堂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墨晚风看着闻心兰眼里藏不住的深情,而闻心兰则看着那被朱砂染红的情笺,眼神中透着坚定,仿佛在向命运宣告着她对这份感情的执着。在这弥漫着朱砂红雾的祠堂里,他们的爱情,似乎也变得更加浓烈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