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摩挲着手背上的冰晶小剑,沈瑶留下的霜花在皮肤表层结成六棱霜纹。
转角飘来的腐臭味愈发浓烈,像是无数腐烂的虫卵在鼻腔里爆开浆液。
太虚骨在衣襟深处持续发烫,那些沉睡的虫族基因正顺着脊椎往天灵盖爬,仿佛要撕开我的颅骨钻出来。
鉴定室的青铜门环被烟灰熏得发黑,老张佝偻的背影在萤石灯下拖出畸形的影子。
他腰间新换的翡翠坠子泛着妖异的绿,与我昨日在胡摊主摊位上见到的碎玉断面如出一辙。
当布满老年斑的手指触到鉴定台时,台面暗纹突然游动起来——那些星纹竟与九曲连环锁的机关完全契合。
\"杂役堂的小崽子也敢来验天材地宝?\"老张的烟袋在台沿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烟灰簌簌落在我的冰魄玄铁上。
他枯瘦的手指捏起玄铁时,我分明看见指甲缝里渗出蓝黑色粘液,那颜色让我想起三眼蟾蜍毒腺爆裂时的汁水。
龙渊剑在鞘中震颤加剧,剑柄处的螭龙纹咬破我的掌心。
血珠渗入鉴定台裂隙的瞬间,太虚骨表面的星辉突然暴涨,将整块玄铁映照得如同透明水晶。
老张浑浊的眼珠猛地收缩,烟斗里腾起的雾气在他脸上凝成蛛网状蓝纹。
\"这分明是掺了寒鸦砂的废铁。\"他沙哑的嗓音里混着虫鸣般的颤音,烟袋锅突然重重砸向玄铁边缘。
我盯着他手腕转动的角度——那是九幽探穴手的起手式,三个月前虫族刺客在古战场用的就是这个姿势。
\"《万宝图鉴》第七卷记载,冰魄玄铁遇螭龙血会显凤凰尾纹。\"我蘸着掌心残血在台面画出半阙星图,太虚骨的辉光立即沿着纹路游走,\"倒是张老这手九幽探穴...莫非是跟虫族学的?\"
围观人群突然爆发的骚动惊飞了檐角铜铃。
老张脸上蓝纹剧烈抖动,翡翠坠子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他佝偻的后背突然挺直三寸,烟斗里弹出三枚带倒刺的虫牙,却在触及星辉的瞬间化作蓝烟消散。
\"年轻人眼力不错。\"他喉结滚动时传出甲壳摩擦的怪响,布满血丝的眼球转向我腰间玉牌,\"不过这玄铁还需用三昧真火淬炼...\"话音未落,我已将装着噬灵虫蜕的玉盒推到他面前——这是昨夜从虫族刺客尸体上搜来的好东西。
当鉴定玉牌亮起金芒时,我颈后的虫族基因突然安静下来。
老张的翡翠坠子不知何时裂开道细缝,露出里面蜷缩的六翅蜈蚣幼虫。
跨出门槛时怀中的太虚骨骤然冷却,那些沉寂的虫族基因重新陷入沉睡,就像暴风雨前被按进深潭的怪物。
暮色中的琉璃瓦泛着血光,沈瑶昨日把玩的蝶形发饰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
那对玉蝶翅膀上闪烁的星纹,与胡摊主碎裂玉佩上的纹路完美重叠。
我摸向袖中刚取回的玄铁,它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沈瑶指尖的温度——该去南市看看那丫头心心念念的饰品了。
南市灯火在暮色里次第亮起时,沈瑶发间的银丝带正巧掠过我鼻尖。
她今日特意换了件月白襦裙,腰间缀着的星纹铃铛随着步伐叮咚作响,倒把沿街叫卖的吆喝声都衬得清亮起来。
\"那对玉蝶翅尖上的星芒,和师尊洞府里的天机图一模一样。\"昨夜她在烛光下摆弄发饰的模样突然浮现,指尖摩挲玉料时的专注,竟比参悟剑谱时还要虔诚三分。
我下意识攥紧袖中冰魄玄铁,鉴宝阁残留的腐臭味还在喉头翻涌。
胡摊主的摊位隐在九曲回廊尽头,琉璃灯笼将他的影子扯成扭曲的藤蔓。
那件虫蛀的鹤氅比昨日更显破败,领口暗绣的噬灵虫纹却在灯火中诡异地蠕动。
当我们走近时,他正在用虫蜕般的指甲剔着玉佩缝隙,青灰色的指节突然顿在半空。
\"小友倒是守信。\"他掀起眼皮的刹那,我颈后的太虚骨突然刺痒难耐。
摊位上的碎玉不知何时拼成了半幅星图,昨夜见过的蝶形发饰就悬在星图中央,翅翼流转的荧光竟与太虚骨的辉光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