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却将信封按在他染血的掌心,指尖触到那道新鲜的刀伤时,听见宫墙外隐约传来嫡姐出嫁的喜乐声。
东方的天空彻底亮起来,一缕金光照在苏婉发间的银簪上。
那是她及笄那年生母留下的唯一物件,此刻簪头沾染的墨迹还未干透——半个时辰前,她用这支簪子撬开了司礼监最机密的铜匣。
(续写)
晨光在飞檐翘角处碎成金箔,林恒的吻带着铁锈味压下来。
苏婉的后背撞在潮湿的宫墙上,冰水顺着砖缝渗进衣领,却浇不灭喉间翻涌的热意。
他染血的绷带擦过她耳垂,在白玉似的肌肤拖出一道嫣红,像雪地里骤然绽开的红梅。
";你竟敢在刑部眼皮底下...";喘息间隙,苏婉的指尖陷进他肩胛处的刀伤。
林恒闷哼着将人箍得更紧,沾着炭灰的披风罩住两人身影,暗纹织锦下传来玉带扣相撞的脆响。
远处侍卫收殓尸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却在阴影里咬开她颈间盘扣,温热的唇贴上随脉搏跳动的银簪。
燃烧的账册余烬被风卷着掠过脚边,苏婉突然偏头咬住他手腕。
孔雀尾纹在齿痕下泛出诡谲的靛青色,刺痛让两人同时清醒过来。
朝阳将他们的影子钉在宫墙,明明交叠在一处,却各自拖着道狭长的阴影。
";相府的朱砂印。";她抹去唇上血渍,指腹按在他心口位置,";嫡母的卖身契还锁在祠堂暗格,你倒先替王爷送来了。";染血的牛皮信封硌在两人紧贴的胸膛之间,火漆上嫡母的私章裂开细纹,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凤尾花标记——那是只有中宫才配使用的纹样。
林恒的拇指按上她锁骨处的淤青,昨夜被箭矢擦过的伤痕已凝成紫玉色。
宫墙外喜乐声忽地拔高,嫡姐的鸾轿正经过护城河桥,十二对鎏金铃铛震得积雪簌簌坠落。
他忽然低头含住那枚淤痕,舌尖尝到硝石与血混合的咸腥:";三日后王爷要在摘星楼设宴...";
话尾消融在突然抵住咽喉的银簪尖。
苏婉簪头的墨迹晕染开来,沿着他喉结轮廓描出颤动的阴影:";告诉康王,他藏在永巷地窖的五百担火硝,现在该烧到自家后院了。";燃烧的密信残片从她袖口飘落,恰好盖住掌印太监未干的血迹。
御前侍卫的佩刀撞击声在转角处响起,林恒却突然轻笑出声。
他腕间的孔雀纹在阳光下泛起磷光,像毒蛇蜕下的旧皮般片片剥落。
染血的绷带随风缠上苏婉手腕,在她掌心留下个带倒刺的绳结——北疆死士传递密信时特有的手法。
";酉时三刻,护城河冰面下...";他的耳语被侍卫的喝问斩断。
苏婉反手将绳结藏进袖袋,冰凉的丝绦却突然灼烧起来。
嫡姐的鸾轿正经过宫门,轿帘缝隙间闪过半张敷着珍珠粉的脸——本该在闺中待嫁的相府嫡女,眉心却点着只有宫妃才能用的金箔花钿。
林恒的披风从她肩头滑落时,带翻了墙角未燃尽的红罗炭。
火星溅在刑部刚贴的封条上,将";康王府";三个字烧出焦黑的窟窿。
苏婉弯腰拾起炭块,在青石板上画出扭曲的路线图——正是昨夜司礼监掌印拼死护住的宫禁暗道。
";苏姑娘,该交接证物了。";侍卫长的铁靴碾过炭迹,苏婉顺势将半截银簪插回发间。
簪头残留的墨汁滴在侍卫甲胄上,渐渐晕染成辽东边境图的轮廓。
她转头最后望了眼林恒消失的宫道,却见积雪未化的瓦楞间,数百只黑鸦正朝着康王府方向振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