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择弈牵着她漫步回小院,徐徐说道:“他们对我没那么坏,甚至称得上很好,只不过许多东西不可细想。”
生恩养恩大于天,正如长兄所言,他的东西都是谢家给他的,身上流着谢家人的血,他没有资格去指责长兄所做的取舍。
兄长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整个谢家。
为了权势筹谋,总会有一些取舍。
谢择弈耿耿于怀的,不是他差点死了,不是谢伯书那么做有什么不可以,只是对这种复杂的取舍感到惶恐。
勇争高位,谋夺利益,没有什么错。
可没有什么错,就一定是对的吗?
对和错,这一切根本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只有觅儿,是世间最笃定的答案。
“总之,我喜欢觅儿,对觅儿来说,我家里的事情可能太复杂了,你其实也不必去了解,觅儿只要有觅儿的样子便够了。”
“噢……”
桑觅顿顿地应声,不由得一阵胡思乱想。
她如今对他这种老掉牙的话,也没以往那么不耐烦了。
甚至会觉得好听。
桑觅饶有趣味,故作不懂地发问:“你很喜欢我?”
不等谢择弈回话,她又甩着他的手掌,低头瞧着自己的鞋尖儿自顾自补充问了起来。
“有多喜欢呢?”
谢择弈默了默,似是思索,继而很快给了回答。
“一天胜过一天的那种喜欢。”
没有任何取巧的意味,平淡却认真。
他喜欢她,从最初那些平平无奇琐事下产生的直觉……
到两人牵着手相伴而行的此时此刻,他对她的喜欢一天胜过一天。
明天、还有明天的明天,永远都是会更爱她的一天。
谢择弈见桑觅不搭话,担心她觉得自己轻浮取巧,连忙郑重其事地解释道:“诚然觅儿的善良、平和、纯真,起于我的直觉,起于我的私觊,可这些确是事实,我那时候没那么了解你,不代表如今的我,是在虚情假意哄觅儿高兴……犹记当年的觅儿,挨了你父亲的训斥,梗着脖子固执己见,却永远不会生他的气,更不会生你自己的气……”
衣裳首饰,金银珠宝,她不在乎好看与否。
她拿糖玉垫桌角,捡掉在地上的点心吃。
轻慢达官显贵,又不折辱下人。
如果要让谢择弈说她的优点,他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他怕她误会,长篇大论地解释了起来。
桑觅一言不发地听着,对于他提及的事情,其实自己早就忘光了。
她哪里记得那么多,只晓得他叽里呱啦说个没完的时候,自己的心口也扑通扑通乱跳着。
喜欢……
是一天胜过一天的喜欢……
桑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俩之间的距离,早已微妙地开始改变。
再就是,他好像越说越离谱。
这家伙信誓旦旦地将她形容得天上有地下无,桑觅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暗暗垂眸,有些红脸:“别说了……我又没让你解释什么……还有,你说那么多,那些旧事,其实都是因为我懒……”
桑觅也没想到,过去那些犯犯懒病的事情,在他眼里,竟然都成了值得关注的要紧事。
谢择弈停了停,言简意赅地说道:“我只是想说,我喜欢觅儿。”
“唔,知道啦……”
她顾左右而言其他,撇撇嘴嘟囔起来:“对了,你阿娘好像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就更热闹咯。”
谢择弈应声:“恩,会有点吵闹。”
“吵闹倒也没有。”桑觅摇头,“不过你们家……人还是太多了……”
谢择弈说:“年末咱们回青州,不跟他们玩。”
想到那些,他忽然心生愧疚。
“只不过之前跟觅儿说过的游山玩水,一时半会儿做不到了。”
桑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又甩了甩他的手。
“游山玩水什么的,有嘬来嘬去好玩吗?”
谢择弈没回话,唇角微扬。
桑觅眼波转了转,脑中不受控制似的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来:玩山玩水啊,不如玩他。
只要他们可以待在一起,其他的都没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