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莺握紧手里的扫帚柄,绯月嗓门不算小,料想楚女官必定已经听到了,她垂着头柔声道:“绯月姐姐别这么说,我瞧着楚女官人还是挺好的。”
“什么?”绯月脸一皱,正要一指头戳她脑门儿上,冷不防被人握住了手腕。
绯月陡然察觉到不对劲起来,一转眸,却见来人正是楚女官。
她不晓得自己方才的话有几句落进了楚女官耳朵里,此刻见她笑意清浅,似是极好脾气的样子,不由也讪讪一笑,“楚……楚女官,您今儿回来的这样早……”
“对呀,不然也听不到绯月姑娘对本女官一肚子怨气呐。”
她生得娇小,话里虽说带着刺儿,却并不是很有威慑力。绯月缓了缓背后说小话被人抓现行的尴尬,并不觉得这小蹄子会拿她如何。
但到底顾着她是正六品女官,小心赔笑道:“楚女官怕是听差了,我并未曾说您,我……只是训斥晓莺做活儿不细致呢。”
连江楚瞥了一眼她头上亮澄澄地金色,猛地伸手狠狠掴了绯月一巴掌,“我管你说什么!”
那力道不清,不偏不倚正扇在她耳门上,绯月被打蒙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尖叫道:“我是太后娘娘送来御前当差的人,你怎敢随意打我?!”
“打你就打你咯,你还问我敢不敢。”
她手掌被震得发麻,慢条斯理地搓了几下,见另一个眼睛瞪成乌眼儿鸡,凉凉地掠了她一眼,“怎么,你有话说?”
晓莺哪敢置喙,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连江楚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绯月未料想连江楚轻狂至此,挨了这么一耳光,她恨得要死,又不敢追上去打回来。
但她到底咽不下这口气,晓莺同她支招道:“绯月姐姐,你不若趁着巴掌印儿未消,去皇上跟前儿奉杯茶,没准儿皇上瞧见问一句呢?”
“可这会子又不是我当值。”绯月蹙眉道。
“你同香雾换下不就得了。”
*
绯月进内殿奉茶的时候,却见司门女官秦珂正在里头回话。
她虽刚调到御前,却也知道这是极少见的,从前皇帝近身伺候的皆是内监,鲜少予宫女交办什么事。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茶碗撤走托盘,动作略有些缓慢,然而皇帝连眼皮也未掀一下。
正丧气退下,却听秦珂轻呼了一声,“呀,你的脸怎么了?”
绯月心中一喜,忙摆出委屈又不敢多言的姿态,“珂女官,我没事的。”
秦珂盯着她红肿的侧脸,轻轻蹙眉道:“你脸都成这幅样子了,怎么会没事呢?你毕竟是御前宫女,这一巴掌……”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皇帝跟前儿当差的,甭管内监宫女,即便是各宫主子娘娘轻易也不敢动手的。
两人皆目光楚楚地看着上首端坐的人。
皇帝终于如她们愿问了一声,“谁打的?”
绯月立刻跪地叩头,“回皇上话,是……是司寝女官。”
“哦?”皇帝的神色看不出喜怒,顿了下才继续道,“把她叫过来。”
来的路上,魏安泰抖着浮尘:“小祖宗,你好端端地打御前宫女做什么?”
连江楚皱了下鼻子,“魏公公,你是不是刚拿浮尘掸了灰?”
“嘿!”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魏安泰瞧她没事儿人似的,又气又忧心。
这位主儿怎么就不知道个天高地厚呢?
连江楚问了安,皇帝教她起身,绯月却自始至终一直跪着。
“人是你打的?”皇帝合上手里的奏折,瞧了一眼丝毫不心虚的小丫头。
“回皇上话,正是奴婢打的。”连江楚老老实实地承认了,“您看,奴婢手还红着呢。”
魏安泰哎哟一声,暗暗捏了一把汗。
你这招认的倒是快,还半点儿没有认错儿的觉悟,这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她眸光清澈如太液池湖水,嗓音软绵绵的,像是调了牛乳茶般甜。皇帝温声唤她,“过来。”
连江楚顺从地走到他身侧。
皇帝握住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哪里有半分责怪之意,“因何打人呢?”
“她背地里骂奴婢呢,赶巧给奴婢听见了。”连江楚将恶毒女配的模样完美发挥了十成十,骄横地一跺脚,“那人家气不过嘛。”
皇帝眼中笑意微深,“很不必你亲自动手。”
“把她拖出去掌嘴,到楚女官说停为止,另外三个一并送还给太后,免生事端。”
谁也没料到是这么个结果,魏安泰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命小太监将哭嚎着饶命的绯月拖出去领罚。
皇帝轻声哄她,“可高兴了?”
连江楚黑黝黝的眸笑得狡黠,倏地凑到他耳边道:“皇上高兴,奴婢自然就高兴。”
两人姿态暧.昧,秦珂悄悄退下了。
连江楚斜眸扫了她一眼,唇角微抿。
作者有话要说:才看到被屏蔽了,哭唧唧,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