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贵妃心中早就有了猜测,此刻猜想被证实,整个人反倒冷静了下来。看来此事是他们大意了,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想却是率先被他们发现反咬一口。她在心里快速的思考着对应之策,另一边的俞常旭脸色微青,乱了阵脚。
见到俞贵妃和俞常旭的反应,再联系之前的种种,楚珩心中已猜到九分。他看着顾晚卿清秀的侧脸,一时说不上来是何种感觉。
不知是苦涩、还是欣慰,或是敬佩。
以前那个没心没肺、总被自己庇护着的顾晚卿随着上一世走了,如今的她让楚珩觉得陌生,同时却又觉得更加欢喜。
另一厢,小桂子听到顾萧之言,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回禀陛下,内务府所有记录册都是属实的,奴才们绝对不敢有半点欺瞒!”
“胡说!”小桂子才说完,俞常旭却是耐不住性子下意识喝道,“这劳什子东西怎么会在兴阳宫!这东西——”
话音在看到众人疑惑的眼神中渐渐消匿,俞常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他一抬眸,便看到顾萧沉郁的眼神,吓的扑通跪地,颤颤道,“陛下,微,微臣的意思是,若凝心丸都送去了兴阳宫,怎么会出现在晨阳宫?微臣觉得这事有古怪。”
说完,他瞧了眼俞贵妃,只见她的脸色铁青的盯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是呀,兴阳宫的东西怎么去了晨阳宫呢?”顾晚卿歪着脑袋奇道,转瞬垂眸看小桂子,“公公,俞大人说你们内务府的册子有问题,你怎么说?”
殿中众人的注意力又被转移到小桂子身上,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抬眸瞧了眼顾晚卿,只见她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脑海里浮现出那日顾晚卿的威胁。
小桂子入宫三十多年,深知在宫中想要自保便是不得罪任何一方的势力。他在人前虚与委蛇也不过是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罢了,此番被卷入纷争实非他愿,他现在只恨那个被人收买的小德子。但既然被卷入他自然也有一番考量,此事虽由顾晚卿出面,但这背后之人是谁他却心里明白的很。
皇后与俞贵妃,太子与二皇子。
这两方势力的较量,明眼人都知道该选何人。
他在心里暗叹,再抬脸时已然神色泰然自若,“俞大人此话是在质疑内务府有作假之嫌吗?”还未待俞常旭回应,他复又对着顾萧磕头,“启禀陛下,奴才虽为低贱之人,但亦知何为忠君,何为守规。陛下赐我掌管内务府之责,奴才断然不敢违背圣命做出逾规之事。若俞大人不相信,可以去内务府调查真伪,奴才愿意全力配合。”
“至于俞大人所说兴阳宫的东西怎的去了晨阳宫,奴才实在不知,或许是二殿下派人送过去的呢。”
小桂子此言一出,顾萧的脸瞬间变的暗沉,俞常旭怒道:“你这狗奴才,瞎说什么!二皇子为何要将这种东西送给太子!”
俞常旭恼羞成怒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众人却是噤若寒蝉。
“为何?还能为何?”此时,尚杨彦嗤笑一声,不屑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众人大惊。
这杨彦虽为两朝元老,但此言也太过于大胆了!兴阳宫的主人好歹还是个皇子,更何况背后还有俞贵妃,俞氏一党,如此直言不讳的指明也太恣意了——
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当初顾萧立太子之时,杨彦曾言二皇子为人阴郁,非太子良选。后来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俞氏一党的耳中,两方便结下了梁子。
不仅朝堂之中,私下也是众多摩擦。
再观俞常旭和俞贵妃的脸色,果然一阵青一阵白。身为俞氏一党的户部侍郎秦简上前一步,不悦道,“杨尚此言何意?二殿下如今正在昏迷,你说出如此模棱两可之言也是忒的不负责任!”
杨彦捋了捋长须,瞟了眼秦简,“老夫之言相信殿中众人都明白。老夫曾听闻一月前,五公主曾因为误食凝心丸出现过昏迷之状,璂王殿下才刚出生晨阳宫就跟着出现这种急症。这是为何,秦大人真的想不通?”
“大胆!”饶是俞贵妃再处事不惊,此言实在是让她忍无可忍!她由嬷嬷搀扶着站起,纤纤细指因为愤怒微颤着,怒声道,“杨彦你大胆!你莫仗着你是两朝元老就可以随意诬陷!”
那张娇艳的脸因为怒气变的有些可怖,众人皆有些微愣。
一时间,俞氏一党纷纷指责杨彦,杨彦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全当听不见。
殿中嘈杂混乱,半晌后,顾萧沉声喝道:“都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