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苏闻语脱下外衣躺在床上,被褥温暖并且柔软的感觉唤起了多年前的回忆,他才意识到,原来他已经许久没有在床上躺过了。
或许是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王驹惨死时吧,他便对床有了极大的阴影,而且自重生以来一旦睡着了便会做噩梦,就算是小憩也会做一个极短的噩梦,虽说他早已辟谷,可以不眠不休许久,但时间长了也是一种对身体的极大的伤害。
旁边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苏闻语侧头看去,却是玉珩在脱外衣,他移开了视线,问道:“不知你的身体如何了?可是好全了?”
“已经无碍了,多亏了师伯们的帮助这才好得那么快。”玉珩边说边脱下了外衣,而后半躺在床上低头看着苏闻语。
苏闻语看着床帘,道:“那就好,这一个月我一直在担心你的伤势,想问你伤势如何了也无法联系到你。”
玉珩躺在了床上,翻了个身看向了苏闻语,笑道:“闻语可传音给我,这样就能联系到我了。”
苏闻语移了下眸子,猛地撞进了一双温柔的眼眸中,对方睫毛微颤,一时间就像安静的水面上被投掷了一块石子,他在水面上看到了自己近乎呆滞的倒影,他竟是心跳骤停,而后又“嘭嘭嘭”快速跳了起来,他有些慌乱的侧过了头,又看向了床帘。
“传音?”
“嗯。”
玉珩微微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苏闻语才反应过来,原是他不知何时对自己开放了神识。
夜已深,玉珩在问过苏闻语后便微一拂手将灯给熄灭了,而后又转了身,平躺在床上。
两个人皆是平躺在床上,只是一个已熟睡,一个仍是睁着眼睛看着床帘。
苏闻语回忆起了灵魂被困在鬼界时的情形,那时双手双脚被束缚着无法行动,无边的黑暗肆意的侵蚀,亦如现在如此,他担心下床的话会弄醒玉珩而被怀疑,只得一动不动的躺着,盯着看了会床帘后,他竟是看到了床帘上绣着的小小的兰花。
他便想到了刚搬来那日在窗前看到的那一小盆兰花,空气中是玉珩身上的浅浅的兰花香味,闻之清冽。
天色破晓,身旁的人翻了个身,正对着苏闻语,苏闻语无法,只得向旁边移了下,而后背过身去。
身后的人微动,片刻后传来了衣物的摩擦声,苏闻语便转过身看去,却见玉珩已经坐了起来。
玉珩起身穿上衣服,一回头却见苏闻语睁着眼看他,便回过头边整理衣服边羞涩问道:“我将你吵醒了?”
苏闻语摇摇头,坐起身,问道:“怎起的如此早?”
“只是平日里习惯了早起。”他在整理着袖口,整理完了便去整理腰间玉带,苏闻语看着他的动作,又见他的手移到了胸前,而后又摸上了袖口。
“玉珩?”苏闻语疑惑问道。
玉珩弯腰拾起放在榻上的落雪而后道:“我先出去了,你再睡一会吧。”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待玉珩离开后,苏闻语也穿上了衣服走出了房门,到了大堂后看到端坐在里面的花意与阿七。
阿七一见到苏闻语走了进来表情便激动了起来,边喊“哥哥”边走上前,而后道:“这宅子里原来真的有鬼啊!”
苏闻语俯首看阿七,见阿七神色颇为激动,不似见到鬼的样子,便拉着他到一旁坐下,而后疑惑地看向了花意,一旁的花意抱着大刀大大咧咧道:“昨夜有一女子呼唤我出来,出来后见不到人我便寻了一会,然后看到阿七冲出了房间,一问才知他在床前看到了一个女子,阿七觉得孤男寡女不可共处一室就出了房间,我来时见他在这里坐着,才知他在这里待了一夜。”
“你可看清那女子长什么样了?”
阿七回忆了一下,道:“是个白衣女子,衣着暴露得很。”
此时玉珩携着一身更甚的香味走了进来,苏闻语看向他,猜测他应是去了后花园。
玉珩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闻语同他细说了一遍,只见玉珩微微蹙眉,道:“待其他人醒来我去问问。”
辰时,其余十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待人来全时,玉珩便问道:“昨夜可有异样?”
众人道没有,玉珩便同他们说起了这个白衣女子,然后提议十二人分成四组,三组去外面打听这个宅子的事情,还有一组留在这里查找线索。
玉珩与灵安以及师妹留在了这里同苏闻语和阿七一起查找线索,其他人纷纷去了镇上。
宅子的风水是极好的,没有一处是不搭的地方,按理说是不会有鬼,只是却不知昨夜阿七看到的女子到底是人是鬼,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灵安问道:“或许那是妖?”
玉珩点头道:“不应是鬼,也许是妖。”
他又道:“依昨夜的情况,那女子应只会找单独住在房子里的人,今夜试探一番便是。”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并着喊声,“玉珩?闻语?你们在哪?”
这是玉生的声音,阿七在一旁应了一声,几人走过去,却见玉生冲了进来,道:“昨夜死人了,是妖做的!”
玉珩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此时玉空等八人也走了过来,玉空便道:“方才我们刚到了镇上便被百姓们围住,他们称今天辰时有位静心寺的师父带着一具尸体去了衙门,那具尸体丢了心脏,并且是昨夜刚刚遇害的,并且镇上无人认得死者。”
“我们去了衙门看了下尸体,竟发现那具尸体是当时与章笑为一组的那个男子!”
苏闻语微微睁大眼,与玉珩对视,玉珩道:“带我去看看。”
尸体已经被带到了义庄中。
义庄外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一见玉珩等人来了,皆呼喊着救命,玉珩便停下安抚了众人片刻,却见人群中有一位老人神情呆滞,旁边是个不耐烦的年轻女子,玉珩看了会便同其他人走了进去。
义庄里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只见他见到几人后微微点了下头,道:“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