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苏闻语闲来无事，御剑飞到了山顶之上。这座山不是很高，但也能俯瞰妖界的全貌，妖界的作息与人界不同，子时的人界漆黑一片，只是星星点点的分布着灯光，而子时的妖界却是灯火通明，隐约还能看到有人在街上走动。

妖界的夜晚与人界的亦是不同的。月亮似乎永远霸占着人界夜晚的天空，月亮若是想亮，那周围的星星便会被明亮的月光遮住，它并不耀眼，只是温柔又强势的散发着自己的光，衬托的原本就不夺目的星星更是变得黯淡无光；月亮若是偷懒，用云层遮蔽住自己，那么闪着微光的星星便又会布满天空。

然而妖界的夜晚只有星星，并无月亮。

夜风吹过，苏闻语只觉一阵神清气爽，他席地而坐，仰头看着星空，在这一刻，他似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目光平静，却又带着浓浓的疲惫，他枕靠在旁边的石头上，沉沉睡了过去。

噩梦如约而至。

“苏闻语，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苏闻语仰躺在床上，他灵力耗尽，又身受重伤，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地上奄奄一息，浑身血肉模糊的王驹，又看向床前站着的身着蓝色云纹袍的男子，一行滚烫的泪流了出来，喉咙间发出沙哑的呜咽声，枕边的囚魂发出悲哀的剑鸣，好似在映衬着。玉珩笑着看向他的脖子，那里有一道粉色的疤痕，显然刚刚愈合好。

玉珩温柔地掀开他的被子，撩起他的上衣，只见他的腹间缠着厚厚的白色的纱布，此时因为身体的剧烈颤抖，伤口渗出血液，染红了白色的纱布。玉珩轻柔地将纱布解下，待玉珩看清纱布后的伤处时，竟低笑出声，只见纱布后的腹部，赫然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下一秒他却用左手插进了这个洞里，然后缓慢而用力的搅动着。

“疼吗？”声音同往昔一样温柔，苏闻语疼得脸色惨白，大汗淋漓，却是一声不吭，他绝望至极，绝望之余内心的恨意又燃烧起来，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所有的人类，恨眼前的这个人！

玉珩见他不说话，神情不变，只是嘴边的笑意又加深了，他擦干净手上的血液，而后拿过枕边的囚魂，俯视着苏闻语，像是在俯视蝼蚁一般，笑道：“留着你还有用，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知道吗？”

说罢，他便带着囚魂离开了。

苏闻语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无能无力，他甚至抬不起一根手指，他只能看着王驹死在他的面前，眼泪不停地奔涌而出，他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不可闻的哭泣声。

最终，他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

醒来时，自己躺在空无一人的山顶上。

苏闻语从噩梦中醒来，醒来时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片美好的星空，记忆与前世的那个瞬间重合，苏闻语一时有些恍惚，竟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甚至摸了下自己的腹间，确认完好无损后，松了口气。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苏闻语一时清醒，警惕起来。

待那人走近，苏闻语嗅到一股清香。他的头顶似乎有点点星火炸裂，汗毛缓慢竖立起来，心跳渐渐加速。

“你是何人？”

一听到这个声音，苏闻语的全身都在叫嚣着，头顶上像是放了一个巨大的炮仗，噼里哗啦的，汗毛直竖，一丝冷意自脚底直充头顶，心脏像是被万剑穿过一般疼痛，恨意如熊熊烈火，烧进心脏里，就连腰间的囚魂也微微颤抖起来，苏闻语僵硬的抬手握住囚魂。

上次见到玉珩，二人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近，况且玉珩当时带着面具，因此上次他并未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如今玉珩就站在他的后面，他竟失了态。

苏闻语稳住自己的情绪，站起身，转身看向玉珩。

他穿着一件白衣，眉目如画，五官都是极精致的，俊美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竟也变得苍白起来，他就如同是画中走出来的人物，肤若白脂，丹凤眼中眸光流转，殷红的嘴唇上有一颗小小的唇珠，饱满得像是一颗饱含甜美汁水的小小的果子。

玉珩的身上有一种凛冽的清香，像是挟着来自白茫茫山顶上的冰雪的气息，偏偏他又一笑，笑容温柔，这种香味又像是一朵在雪山上经历了万千苦难终于绽放了的兰花。

苏闻语笑笑，掩盖住眸中情绪，道：“在下苏闻语，公子应就是九华山的玉珩公子吧？素来听闻玉珩公子相貌惊为天人，气质脱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玉珩略显羞涩的微微低下了头，而后抬头笑道：“玉生几个时辰前告诉在下，说在下的同伴名苏闻语，是位极其温柔的公子。方才远远地看到公子，便直觉公子便是在下的同伴。”

说话期间，苏闻语暗中探了一下他的修为，竟发现他已经是辟谷末期修为了，这不对劲。

前世二人初遇是在一个月后九华山弟子在伏魔林历练时，那时他的修为只是辟谷中期，怎的今生突然变成了辟谷末期？其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苏闻语心中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