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六品贵人以下妃嫔除了侍寝日的第二天和新入宫正式拜见皇后外,并无资格给皇后娘娘请安。
才人是从六品,所以钱才人此举算是有违宫规。
端贵嫔秦慧然扶了扶鬓上的簪花,“约莫着是有好事吧……”端贵嫔此话一出,满屋子的莺莺燕燕脸色各异。好事代表着孕事,除了自己的孕事,别人的孕事都是晴天霹雳。更何况,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看来,想要压新人一头的,不止惠妃。
在众人的目光中,一个身着珊瑚粉色的宫装女子走了进来。钱才人虽然已经是才人,但是步履举止恍惚之间仿佛还是当年太后身边那个宫女惊蛰。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祝娘娘万福金安。”凤仪宫众人都秉着气等着钱才人说什么。
“天冬,今日可是钱才人请安的日子?”皇后仿若真的不清楚一样。
“天气转热,嫔妾特意做了几双夏日的鞋袜奉与娘娘。”小家碧玉的钱才人语气之中带着讨好。
“钱才人有心了。”皇后语气平平。
忽然,钱才人又俯身行礼,“启禀娘娘,今早冯太医把脉,嫔妾已有一个月身孕了。”
端贵嫔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向皇后道贺,“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我们大祁皇室要添丁了。”随后众妃嫔道喜之声不断。
皇后面带喜色,“好事!好事!快去向皇上通禀,钱才人怀了龙嗣。把脉的太医何在?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不先禀告,失职!稳妥起见,来人,去叫章太医。”
“皇后娘娘息怒,冯太医在外面候着,是我性急想要自己向皇后娘娘禀明。”皇后娘娘并未理会,一个眼色,早有有眼力的宫女扶着钱才人上座,跟着几个贵人一起。
“是该谨慎些,这么早就把出脉来,不会是诈和吧?”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静修仪口中含酸,“我怀大皇子的时候,可是两个多月才确定有孕的。”
“生不生得出来还不一定呢,就算生出来,八成不过是个公主罢了。”静修仪自信地道。
端贵嫔听了此话带着几分惊异地打量着静修仪,掩帕轻笑。
皇后与惠妃变了脸色。皇上现有一子二女,皇后生了大公主,惠妃生了二公主。静修仪这话,算是把这二人得罪的彻底。
“静修仪,你胡说八道什么?别给了你体面,自己留不住。静修仪,言行无状,罚一个月月例,撤一个月绿头牌。”静修仪听见皇后的处置欲出言分辩,但被惠妃截了话茬,“就算是个皇子,也得皇上喜欢才行。大皇子这个月可见过皇上?哦,大皇子今年可见过皇上?”
静修仪原本是潜邸的庶妃,生了皇上唯一的儿子,只因皇上刚刚被封为太子的时候,静修仪的父亲竟然以太子岳丈的身份贪污敛财,数次警告,丝毫不知收敛,被赵无垢撤了官职狠狠修理了一番,连带着静修仪诞育皇嗣有功,也是只个九嫔。所以皇上对静修仪与大皇子都十分不喜,如果不是静修仪四处围堵,皇上基本见也不见。
静修仪,“我们铖儿还小,长大了能帮上皇上的忙,皇上自然就喜欢了。”惠妃冷哼了一声。
皇后见了静修仪直头疼,这么个又坏又蠢的人物,被打脸也能安之若素一脸无辜,只把别人恨得牙根直痒痒。索性丢开不理。
“尚寝局把绿头牌已经赶制出来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一心一意侍奉皇上。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皇后座下的妃嫔一阵娇羞,尤其以珍妃为甚。
章太医与冯太医一齐入殿,轮流给钱才人把脉,确定了钱才人确实有了身孕。皇后娘娘又叫宫人记了禁忌,方叫人退下。
这时,皇上身边的太监孙禄回禀皇上的话,“一切由皇后做主,按规矩办即可。”
钱才人见皇上没有亲自来,已经失望至极,听着孙禄的话,她手脚已然冰凉。原来心心念念过来,就是要耀武扬威一把,谁承想变成了众目睽睽的笑话。她好似听见了有人嗤笑的声音。
皇后简单思量了一下,“皇上公务繁忙,少不得我多费心了。从今日里,大家就改口叫钱贵人吧。麦冬!”
大宫女麦冬应了声在。
“叫六局的人准备贵人的仪制,所有的贺仪按双份办。如今钱贵人身子贵重,将我份例里血燕送一份给钱贵人。告诉尚食局,贵人的膳食一律按嫔的等级。天冬,去取去年南洋进贡的蝙蝠石榴簪和玛瑙如意来,赏给钱贵人。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妥妥帖帖的才行。”
在座的各位眼见皇上并不是很在意钱贵人这一胎,心里松了口气,可是眼见皇后的态度,又紧张了起来。
缓过来的钱贵人面含春色地向皇后娘娘道谢,一时间又是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