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竹状态不好，花琛与云玦也不敢贸然行事，只得先用法力稳住了她的心神，确保她能好好休息几日再作打算。

而花琛和云玦则成了苏府的闲散客人，白日里闲游江州，及至夜间再回苏府休憩。横竖军中近来无事，云玦也早已在出行前安排打点好一切，倒并不着急回齐城。

正月里的江州最是热闹，大街小巷处处洋溢着欢天喜地的年关氛围，爆竹声此起彼伏，街边贪玩的小儿总是拿着炮仗追逐打闹，大人们则在身后遍遍叮嘱‘注意安全’之类，倒也看得人心生亲切。

云玦虽是王爷，可幼时先是被生母在宫外抚养至四五岁，因着生活困苦，年纪又小，倒也无甚记忆，后来被接回宫后，宫中每逢年节自有一套繁琐礼仪，一举一动皆要符合祖制规矩，像这样随心所欲地在爆竹声中追逐嬉戏却是从未有过的。

他的伙伴，自始至终不过一个小他五岁的云玮。

见云玦望着小孩子们出了神，花琛倒也不想打扰，只任他在一旁静静地发呆，自己却嬉皮笑脸地凑到小朋友身前蹲下，笑嘻嘻道：“小弟弟，你手中拿的是何物？”

被他喊住的小男孩见他穿着甚好，想来非富即贵，却连最寻常易见的爆竹都不认识，不由鼻子朝天，小小的自负起来，自鸣得意地介绍道：“这你都不认识！这是爆竹呀！”

花琛顺着小孩的心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郑重地点点头：“这有什么用处？”

小孩子更加得意：“这当然是用来驱逐怪物的了！你要是不把怪物吓跑，它就会吃了你！”说着，还逼真地张牙舞爪一番，似乎确有其事的模样。

“啊！居然是这样啊！”花琛委委屈屈地眨着大眼睛，可怜巴巴道，“小弟弟，哥哥也好害怕，你能不能分哥哥一个爆竹玩？”

云玦这才反应过来花琛是在做什么，无奈他连小孩子手中的爆竹都不放过，还要装模作样地哄骗一个回来，当真是心智如同小孩一般大。

他眼睁睁看着小男孩左右犹豫一番，恋恋不舍地交出了其中一只小爆竹，还仔仔细细学着大人的模样叮嘱道：“看你可怜……给你吧……你要注意安全，点燃它后要离的远一些，把耳朵堵住，它会炸的！”

“好嘞！谢谢小弟弟！”花琛兴高采烈地接过胜利成果，还顺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而后才屁颠屁颠跑回到云玦身旁，向他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云玦无奈叹气道：“你若是喜欢，我们自己买就可以了。”

“自己买的有什么意思？”花琛拿着小爆竹在云玦面前晃了晃，而后径直塞到了他的怀中，“我是瞧着兄长一直望着这个出神，当是兄长喜欢，才去问他要的。”

云玦闻言，略带诧异地看着自己怀中的爆竹。

是当自己喜欢吗？

“走吧！”未等云玦反应过来，他的袖口已被花琛拉住。花琛似乎对凡间的一切格外有兴致，如同一只初学会飞行便要张开翅膀四处游览一遭的雏鸟。云玦只好默默将小爆竹收进怀中，任由花琛拉着闲逛。

如今新年刚过，家家户户早已忙了起来。像江州这样商贾众多之地，还未到上元节便已开始了新一年的生计，街边的商铺大多早已开了门，且在门前挂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花琛望着不远处一栋楼阁之下人声鼎沸，并肩接踵的人群将整整半条街道塞满，皆伸着手朝天挥舞，大有当初云玦回京时之面貌。他朝着人群中张望一番，当着是何大人物竟在此处出现，不由好奇道：“兄长，咱们也去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去看看别处吧。”花琛对人间事物不熟悉，倒还情有可原。云玦却知道那被人群包围的是何地方——正是江州最大的烟花之地，烟雨阁。

花琛却只当听不见，他脚下生风，一溜烟地凑近人群中，加入了“仰天长望”的大队中。

虽然他并不知道众人在望什么。

云玦恨不得想装作不认识他，好把他甩在此处，自己扬长而去。却又担心他生出什么事端，只好强行拂住脸面跟了上去。

“兄弟，你们这是在看什么？”人群之中，花琛饶有兴致地拍了拍身旁一直往二楼张望的男子，不过是书生模样，殷切的心却仿佛要跳了出来。书生奇怪地瞪了花琛一眼，又飞速将目光回望上了二层阁楼，似乎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这你都不知道？既是不知道还为何要来此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