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南朝民风还未开化至此,也知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我不知他们会怎般评说我,可我不悔。
天穆十二年,长公主请旨嫁于国师,国主宴请南朝六品以上的官员及朝廷命妇,以及遥清山的同门。早年,国主本将南朝国土三分之一作为封地赐予长公主,出嫁之日,国主收回了封地。
所有人皆不知是何缘由,可我知晓,我可以嫁南朝任何一个男子,却不能是师父,这是我嫁师父的筹码,我将封地归还,长渊就同意赐婚。
幕色将沉,青砚掌了灯。
“师父呢?”我问。
“兴许还在宴请宾客。”青砚挑着灯花,烛光一晃一晃的,扎得我睁不开眼来。
他可还哪有心思宴请宾客,怕是被玄真师伯拉去说教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我听及推门的声音,透过红盖瞧着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可就在纱幔前他停了下来,“筝儿你今日也累了,好生歇息。”
我不知若是寻常女子,此时该是怎的心境,今日是我大婚,可却冷落至此。虽说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可我是一国公主,自有我的骄傲。我扯了红盖,那个本应该由我夫君亲手挑起的红盖,起身怔怔地瞧着他:“师父,你若踏出这一步,明日徒儿将是整个南朝的笑话。”
师父是个极好看的男子,虽已过不惑之年,可温润如玉四字足以配得上他,眉眼间似透着清冷,终日一身素衣的他,今日身着大红狍子更添几分妖冶之气,难怪南朝半数的女子都为之倾倒,而我这几年为南朝殚精竭虑,两鬓渐生华发竟是像个中年妇人。
我虽是南朝长公主,身份尊贵。论模样,我是配不得师父的。
他抬眼望着我,他的眼睛往日里都是温柔至极,不似今日这般的冷漠。如今在师父的眼中,我不过是个欺师灭祖,三纲不正的孽徒罢了。
我走上前,双手交叠枕在额头,弯腰一叩首:“我自出生就离了爹娘,遥清山上什么都没有,身边只有师父罢了。除了长渊,你是徒儿唯一的亲人,可长渊早已对您心存怨怼,我只能用我自个儿的法子来保全您。若师父今日要责骂徒儿,徒儿绝无怨言。”
“即便如此,再过三年五载,君上还是容不下我,到那时你又能如何?你怎的能断送自己的一生。”师父抚额叹息。
“师父,你爱我吗?”我问。
师父微微一愣,我摇摇头:“不爱。”我瞧了瞧师父无异样的神色又继续道:“而我无心,也不会爱师父。徒儿是个公主,若是长久待在宫中定会惹朝臣非议,嫁谁不是嫁?不若嫁与师父,师父待我好,定是不会亏待了我去。若师父往后遇到心仪的女子,娶来便是,我将正室位置让与她。”
“你可知你说得都是什么混账话?”师父微怒的神色,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以往的他总是一本波澜无惊的模样,他瞧了一眼推门而走,将我一人原地。
师父这傲娇不认人的习惯还是未变。
过了许久我才回过神来,“青砚,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低头瞧着自己鲜红嫁衣,凤凰熠熠生辉的双眼好似再嘲笑我一般。
“公主自是不会做错什么?”青砚惶恐地跪在地上,却又怯怯地抬头瞧了眼门外。
此后三年,我与师父相敬如宾,他不愿见我,我也不愿去寻他。长渊还是放心不下师父,师父辞了官,也不回遥清山,待在府中也甚少见着他。我与师父的师徒情分,或许自我嫁给他那日,便断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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