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不似……”

程舟含糊回答，试图回头，飞罗却不让他往后看。

“再等一会，我们就去教堂。”

美丽的小王子额头上，生出了几块只有夜间才看得到的鳞片。生长期明明已经过去，但在他情绪波动极为强烈的时候，仍会不时浮现。

等待的时间最为难熬。程舟以为发生什么变故时，飞罗放开了程舟，转而拉起他的手。

“走吧。”

飞罗脸上一片雪白干净，那些细碎的龙鳞已经褪去。

程舟跟着飞罗前往教堂，在教堂门口看见那位与飞罗生得如同双子的金发国王。

国王替他们打开大门，程舟与国王第一次照面，除了惊讶于他的长相，还有他那双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双眸，那像是等待许久的夙愿即将实现的星火。

国王与飞罗错身而过。

“如果你失败，我会将门关上。”

飞罗没有回应，只轻轻点了点头。

今天的教堂，与程舟之前见过的不一样。教堂内的桌椅装饰全部消失，雪白的地板上有大片大片用银色浆墨写的符文，以地面的彩图为圆心，从地面一直延续到教堂顶部，密密实实地将整座教堂内部全部覆盖。

“这是转移空间的符文，等你把祝文念诵完毕，就站在这里，他一出来我就会启动咒文，和他一起转移。”

飞罗再次把权杖召唤而出，将程舟拉到彩图边唯一一块没有画着符文的位置上，程舟乖乖地站好。就像幼年第一次登台表演诗朗诵一样，举起手中的祝文，有些小心地看着飞罗。

“那……我开始了？”

飞罗点点头，程舟便翻开祝文第一页。

少年清澈透亮的嗓音在教堂内回响：

醒来吧，身带焰火之龙

醒来吧，吞噬烈日之龙

我在此献上祭品

如您所愿

如您所愿

我等仍在地狱，受无尽苦楚

……

程舟念完后，教堂一片寂静，他犹豫着是不是要再念一次，却见飞罗突然抬步挡在他身前。

教堂内部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如响雷般炸在耳旁，程舟难受地捂住耳朵，却脚下一颤，教堂地面突然震动，天顶上不时落下灰尘，程舟面前的那块彩图随即抽离消失，硕大的空洞中突然有一阵黑雾汹涌而出，狂风烈烈，程舟以手背挡住眼睛，等风停下时，他再睁开眼。

面前便站着一名黑色长发垂地，面容俊美，被飞罗称之为先祖的黑袍男人。他正歪着头，用那双赤金色的眼睛，看着飞罗身后的程舟。

许久之后，他嘴角微微扬起，笑了起来，随着那笑容越来越大，嘴角渐渐开裂直到耳根，露出沾着口涎的利齿与鲜红的牙床。

“纱华，你来看我了？”

程舟登时背后汗毛直竖，却死死咬着牙根没有开口，在那黑龙先祖缓步向前时，教堂内部的符文仿佛有生命般纷纷缠绕上了他的身躯，从小腿到腰部，再到脖颈，以及头脸，但他仿佛没有察觉，依然向前走去，在距离飞罗还有三步之遥时，飞罗手中的权杖轻轻敲击地面。

“先祖大人，请随我离去吧。”

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池塘，黑龙先祖脚下突起涟漪，那涟漪伴随巨大的声势渐渐扩大，就像被沉重的流沙吞噬，像被巨浪翻卷，他竟被那漩涡缓缓下拉。

飞罗脚下也同时出现了那样的漩涡，在即将被吞噬时，飞罗回头看了程舟一眼，程舟刚要朝飞罗开口，腰上却不知何时缠上了一道黑雾，那道黑雾延伸至那位仍在微笑的先祖大人手中。

“纱华，我抓住你了。”

程舟连惊呼都没有发出，便被那道黑雾扯入了漩涡之中，随即漩涡越收越快，一息之后，地面便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教堂门外，国王正在以魔法刻制反向阵文，三小时内，飞罗还未归来，他将把空间关闭。然后在此绝望等待，那拥有破空能力的黑龙，何时再临。

程舟在冷硬的地面上醒来时，脑中还有些混沌，但震耳的龙吼声让他立时清醒，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正在像是某处已经沙化的行星之上。

一黑一银两尾飞龙正在黑暗空中的小行星带上互相搏斗，粗长的龙尾将空中漂浮的细小陨石击碎，细碎的陨石块如流星闪着火光般向下坠落，程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隐蔽，背后依然隐隐作痛。

“虽然我本来也想自己跟过来……”

程舟在听到飞罗说将把先祖带到界外时，开始思考脱身计划。

再加上之后看到的法则鸟笼，只笼罩着这个王国，那么王国之外的世界……应该不会存在那封锁的法则。

这验证了他的猜测。

程舟摇摇头，这时右耳却突然一疼，像是电流轻轻划过。功能暂时中止的耳钉，此时传来平稳的电子音。

[脱离禁锢空间，通讯功能，定位功能，传送功能已恢复，正与造梦者位面联系。]

[您有一条传讯。]

[正在为您接通。]

程舟捏着耳钉有些惊讶，耳钉另一头传来的是他熟悉的声音。

“小舟，终于联系上你了，”西奥平稳的声音传来，“你再不回来，我会亲自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