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摆上来的时候,程舟绞尽脑汁想着一些话题,如果他拿出这股劲交朋友,也许早就不孤单了。
“……你喜欢吃什么?”程舟问。
“水。”飞罗回答。
“……平常喜欢做什么?”
“不做什么。”
程舟的努力三秒钟后宣告失败,这天没法聊。
看着程舟苦恼的样子,高贵的王子有了想多了解一个人的想法。
“你的家是什么样的?”
“嗯?我的家乡吗?”
程舟沉吟一会,觉得说起来很复杂,干脆用手指沾了酒杯里的酒汁,在桌上画起来。
“我家大概长这样,人很多,东西很好吃……”
飞罗看着桌上的图画,抿了一口酒,没有人气的脸上,初次有了可说是温柔的笑意。
晚上,程舟是在飞罗的注视下入睡的。他提前询问了飞罗是否会留下,飞罗给予了否定回答。在婚礼前,他不会与程舟同床共枕,这是传统。
程舟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兑换过洞房的道具,省钱省钱。
深夜,本该熟睡的程舟突然醒来,他揉了揉眼睛,那不绝于耳的吼叫声把他从深眠中吵醒。
他缓缓走出房门,走廊上空无一人,走过拐角,便看到一两个侍女坐在墙边的睡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睡得很沉。
程舟沿着走廊慢步前行,在熟悉的房门前停下。
这是飞罗的房间。
程舟推开了大门。房内不点火烛,也没有炉火,却依然亮如白昼。重重帘幕在强光的照射下仿佛虚无,程舟掀开帘幕,走入房中,便看到了一条坠入人间的银河。
那是如星星般闪耀的银色鳞片,色泽透亮质地坚硬,如同钻石。长长的尾巴从床上垂落于地,像撒了一地的珠宝盒。
造梦者程舟,喜欢美食,和漂亮的东西。他惊叹着面前的美色,轻柔地往前走去。
天鹅绒的床帐被他掀起,一头优雅高贵的银龙,正坐卧其上。修长的头颈垂落于床前,足有程舟半身大的银色眼珠痛苦地颤抖着。
这头银龙还十分年轻,还会被青春期的生长痛所苦。
对外界感应不灵敏的银龙,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有外人站在他的床前。
他立时仰起头要把来人吞噬,睁开眼的刹那,看到的却是他的新娘。
“你还好吗?飞罗。”
狰狞的龙首停住了,程舟无视飞罗可怕的龙形,上前轻轻抱住了他的头颅。
“很痛吗?”
银龙的喉头隐隐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在程舟的手触碰他时,那股将要撕裂身体的痛楚,奇迹般的消失了。
银龙在程舟怀中缓缓躺下,身后硕大的龙翅扬起,将程舟轻轻包裹,如最珍重的宝物一般,藏于自己的肚腹之下。
天亮时,飞罗已经变回了人形。
他替程舟盖上毯子,自己换上衣物,缓步来向房。而房的廊道上,金发的国王早已站在那里等他。
“你让他看到了你的真身。”国王责怪飞罗。
“他不害怕,”飞罗微微勾起唇角,像在炫耀,“我不会让他成为祭品。”
“那么就等他诞下子嗣之后吧。”国王神色不动。
“那之后也不会改变。”
国王缓缓皱起眉头,不再回应。
两个生得一模一样,仿佛照镜一般的男人,站在长长的廊道上,细碎的冰晶如藤蔓般顺着廊道一侧迅速生发,再以肉眼难以识别的速度在两人身边炸裂。
国王的脸颊上有一道血痕缓缓浮现,毫发无伤的飞罗骄傲地仰起头。
“我已经成年,不会再遵从你的吩咐。”
“哪怕‘它’震怒降罪?”
“哪怕‘它’震怒降罪。”
飞罗肯定的回答。
“他……很奇怪,”国王看着飞罗身后,似乎能看到躺在床上酣睡的程舟,“规则对他不起作用。”
“那是因为你的力量还不够强。”
飞罗眼中的银色越发浓重,仿佛快流出银色的泪滴来。
“我知道他从哪来,知道他不是此世中人,知道……他终将为我留下,无处可逃。”
飞罗的房间里,程舟右耳的红色耳钉突然响起系统音。
[受空间规则影响,登出功能,暂时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