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她么。”
池塘里的鱼东一嘴西一嘴地在她身侧的水边讨论起她是不是个傻子。
点白瘫在地上,听的没一点脾气。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因可以开口说话便一时浑忘了道行浅的鱼不得离开水的规矩,点白现在很是懊恼后悔。
也不知恩人现在情况怎样,有没有伤着。
点白看着血光不散竟比之前更浓重了几分,心中默念诀法,将佩剑唤去慕白身边,想着能或许助恩人一力。
点白眼神迷离,精神恍惚,感觉世界在翻天覆地地飞速旋转,不一会儿就干呕着,头昏昏沉沉地,点白摇了摇脑袋,想打断那不受控制的思绪。许是之前拿脑袋撞结界撞的。
天边乍然出现一道黑色裂痕,又迅速分叉生出几条小裂痕,小裂痕又愈渐扩大,将那漫天妖冶的血红分裂成成千成万不规则的小块,裂痕越来越大,血红小块也越来越多,不大一会儿,黑色将血红吞噬殆尽。
又恢复原来的夜色。
皓月当空,清风徐来。
点白撑不到慕白回来,两眼一翻白,昏了过去。
“怎么又死了?”
点白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谁死了?
耳畔又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随后是衣服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动静,紧跟着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点白想睁开眼睛瞧瞧,却发现眼皮沉重,根本睁不开。又试了一试,依旧无用。
“不过是条鱼,怎地老想着离开水?”是一个清冽的女音,却依旧响于耳畔。
点白心里倒抽一口凉气。
她死了?
“胖成这模样。”
是肥嫩!肥嫩!养肉屯膘乃是她的本分!
“离了水动都动不了。”
她能翻身!
“死鱼一条。”
她还活着!
……可能,也许……
这姑娘还真不可爱。
点白腹诽着,之前被恶鸟啃食,烈日暴晒还能撑个俩时辰,此次难道没能撑过去?难不成同那强烈妖气有关?
恩人!恩人怎么样了?
“王上,您为何执念于一个人。”女声又出声质问道,满含情绪,好似生气又好似不甘。
姑娘执念王上,王上执念于他人,是鱼儿八卦及书中编写的铁三角之恋么?
回应她的是一个低沉肃穆的男音,“本尊又东西落在她手中,自然要讨个道理。”
是恩人的声音!
太好了,恩人无事!
点白激动不已,使劲睁了睁眼,想瞧瞧恩人是否安好,眼皮却死死粘做一块。
点白又急又恼,屏住呼吸,暗暗攒动一股劲儿,然后猛地一睁。
依旧一片漆黑。
又是一阵窸窣声,“王上,她醒了。”
她怎知道她醒了。
点白疑惑中倏地被一只温暖的手心扶上额头,掌心温热的暖流缓缓从额头扩散到每一处经络,抵至全身。
点白感到眼皮也温热起来,慢慢变得灼烫,她慢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恩人的三千青丝上面覆着两条赤红蚕丝发带。
“醒了?”慕白的手又抚了抚她光滑湿润的硬脑壳,摸到那一抹白处顿住,指尖轻轻地反复划过。
点白知道他又给她渡了灵气,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她如今的灵气修可谓是大增百年,燕老前辈若知晓她进步如此之快,定会十分欣慰。
这些至纯灵气傍身,搁平常她早就欢快地拍水扑腾起来了,如今一心愿做恩人添肚之佳肴,这些灵气倒时都会回到恩人身上,在她身上也就走个过场,没甚好流连的,若是得他人灵气,再给恩人食用,那便值得拍水欢腾了。
点白满含热泪地看着慕白,正预备哭谢,一道尖利的爪子直直戳了过来,怼到她脸上,娇哼一声,道:“傻鱼舍得睁眼啦?”又戳了戳。
点白被戳痛,无语地扭头看去罪魁祸首。
登时僵住了身子,一只毛色雪白的猫正举着她那毛茸茸地爪子怼她脸,小手掌的肉垫是粉扑扑的,爪子是锋利带尖勾的。
猫……
莫不是恩人不愿吃鱼,却因她再三请求他吃掉自己,导致恩人将她当做喂食给他的爱宠饱餐一顿?
她想上桌做一道惹人流口水的美食就这般难么……
点白缓过神来,慢吞吞地一点一点将自己脑袋从猫爪下缩回,收回震惊的目光转向慕白,艰难地将鱼鳍哆哆嗦嗦地放到慕白手上,又哆哆嗦嗦道:“恩……恩人呐,三……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