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萁菱，千年开一瓣，举世闻名的疗伤圣药，在东霖界凤毛麟角。而这朵被残酷地扯掉几瓣花的九萁菱，竟还剩下七瓣叶在风中凌乱，恐怕已有万年以上了。

伤口好的快是应该的，他暗想。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应曦月坐到他面前，目光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忐忑。

“你说。”

“我是昏迷中被人带到这儿的，这里到底是哪？”事实上她并没有说谎，只是有些误导性罢了，但还是略感心虚。

他听罢一怔，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道：“这里是断川内海，没有水的罡风之海。”

他停了停，发现她仍然满目茫然，又补充道：“很久之前，修真界前辈探索过这里，发现断川内海是一片毫无生气的死地，且到处都是伤人的罡风。很多人不信这么大的地方真的是毫无用处的险地，前前后后探索了几百年，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从此断川内海就没人造访了。”

“直到一月前，断川内海上空突然有九九八十一道雷劫炸响，震惊了整个修真界，这种程度的雷劫，谁也没有见过，都说可能是秘宝出世。”

“不到半月，各门派纷纷派队伍来探索，我是封云剑宗派遣的第一批弟子之一。”

应曦月从乔珩的话中得知断川内海是一个颇有名气的修真界险地，可她从没有听说过，而且……门派？封云剑宗？

据她所知沧凛大陆只有人族和妖族两大势力，妖族因为很多大妖割据一方的缘故，内部有很多势力，可人族明面上只有一个。

她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那你，听说过应川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并且故意没有加称谓，她爹一直被称为应川尊上。

“没有。”他顿了一下，又委婉道：“整个东霖界有很多修士，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

应曦月捕捉到了这个回答隐含的重要信息，将她震惊到沉默了半响。

东霖界？

难不成她到了另一个大陆……

在沧凛大陆，她爹的大名可以称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眼前这个男修竟然说他没听说过。

“怎么了？”乔珩看她神色有异，问道。

“这个人是我爹，我找不到他了。”应曦月没再隐瞒什么。她已经了解自身的情况了，在这所谓东霖界的地方，应川这个名字不过是沧海一粟，不会引起任何注意，那么她应曦月自然也不值一提。

“如果他还活着，迟早可以找到，如果他陨落了，也是脱离无望的修真苦海，终于可以得到安宁。”乔珩有些笨拙地安慰着这个可能是失去了父亲的小姑娘。

她点点头，情绪不高，抱着膝盖静静地坐着。往日无论她做什么，都有父亲和爹地在背后，可现在，则是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应曦月只沉默了一会儿，很快强行振作起来，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颓唐。她应该积极主动地融入这里，甚至寻找回去的方法。

应曦月装作是刚刚踏上修真路，父亲失踪，又被歹人掳到这里的炼气期小修士，对一些常识性的问题提出疑问，乔珩一直配合地作答。

他看出她有秘密，一直有所隐瞒，而且对常识的不了解超出他的想象，可他没有多问。

在此期间，两人交换了姓名，除此之外，应曦月得到了很多关于东霖界的信息，有些和沧凛大陆不同，有些相同；有些可以理解，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就比如，整个东霖界明面上最高只有元婴期修士，这让她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乔珩告诉她，他猜测化神期修士可能也有一两位，因为曾经的老牌元婴期修士有些并没有陨落的消息，不过他并没有亲眼见过化神大能。

元婴期，放在沧凛大陆，仅仅只是人妖厮杀的战场上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战士，连将领都算不上。

而且她自己，被伏龙击杀时，只有十五岁，就已经是元婴期修士了。

爹地总担心她天资太过，为天道不容，他所料不假。

谁都没有想到伏龙临死前的反扑不对付人族领袖应川，也不对付西战场的其他大将，反而击杀了东战场的应曦月。

应曦月正想继续问，那把疑似长空的破剑突然亮了一下。她愣了一会儿，突然联想到，这把剑由擎海神石打造，而擎海神石据说具有空间之力。

莫非就是这把剑把她带到这来的！

这个猜想不是没有依据的。听说她爹应川率人族大军讨伐擎海大妖囚牛时，这家伙一开始压着爹地打。后来爹地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将要将它击杀时，囚牛直接破空逃走了，从此再没有人在沧凛大陆看见过这条黄色类龙的身影。

应曦月拿起破剑，几乎可以肯定它就是长空剑了。也许是带她破碎虚空，耗尽了能量，才成了这番模样。

乔珩目光也落到这把锈剑上，那剑似乎感受到了乔珩的目光，连忙又亮了亮，在应曦月手中嗡鸣了一声，微不可见地向乔珩的方向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