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除了二皇子党的大人比较自由,其余大人都被手持刀剑的侍卫围着。贺统领功夫不弱,一会儿就放倒了几个,也打开了一个缺口。殿上的情况更乱了,刀光剑影的,殿中不少大人都是文臣,哪里见过这阵仗,四下里闪躲,乱成了一锅粥,有血性的武将也趁此机会拿起散落的刀剑,冲上前去厮杀起来,他们也是孤注一掷了,个个异常凶猛。
二皇子的手下干将见此情势,心道不妙,冲上去想要稳住局势,两下里更是激烈,虽然二皇子那边人多势众,可殿中本也大不到哪里,又有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大人乱叫乱躲着,讨不了多少便宜,只有君上没有被太波及到。
但君上哪里就坐视他们打斗,一把抽出椅后墙上的佩剑,直指身边的贾公公,嘴里还骂着:“背主的老刁奴!”贾公公往阶下跑,君上一剑刺穿他的后背,抽出剑来,血溅得到处都是。贾公公因抽剑时身子一转仰面倒在了台阶上,后背的血顺着台阶流了一地殷红。
有些文臣也拾起剑保护着自己,对冲上来的侍卫闭着眼睛一阵乱砍,看着倒也挺吓人的。不过有身边的人也被误伤了,但这个时候哪里顾得许多。
二皇子那边更是傻了眼,原本关着叶介臻的那间密室里空空如也。安容离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不敢深想,都有些气急败坏了:“别的先不管了,先找君印。”他了解老君上,并没有骗他,不过君上也真是狡猾,谁能想到颜妃这废弃的宫殿里会有一间密室,谁能想到君印竟在这密室中。他是从贾公公口中知道这密室的,后宫妃嫔皆道君上对颜妃念念不忘,或许吧,但只是一个女子罢了。他不信情爱,太过虚如缥缈,他只信自己,他只爱自己。
他来过几次,却没想到这里竟藏着传国君印,是他疏忽了。他在墙上用食指敲着,看着墙上的异样。突然,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啪”的一声,一个暗格弹出,他一喜,急忙走过去,暗格里一个檀木盒子,他打开它,却发现它碎成了两半,明显被人动过,而且是,空的。应该说,他刚才的喜悦有多少,这会儿的失望就多大。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一切事情似乎正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着。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他还有老君上在手中,还有朝臣在手中,他还有胜算。虽然不知道哪一股不可控的力量介入,但他还没输,他不可能让任何人、任何事使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他有了一个猜测,会不会是叶介臻逃脱并将君印带走了。他正想着,一个侍卫匆匆来禀:“殿下,中宸殿里出事了。”人都跑了,君印丢了,留在这里也无用了,他转身带人回去。
安容离的猜测基本是对的。
早上在安容离走后,叶介臻不容得自己坐以待毙,看着二皇子逼宫夺位,再以叛贼的名义诛杀太子。他靠着墙撑着站起来,手脚被缚限制了他的动作。绳子绑得很紧挣脱不掉,他索性不去管。
他知道这是密室,所以猜测开门一定有机关,就用头一下一下地敲着墙壁,没想到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这个暗格。可他的手被反绑着,没办法打开,蹭着蹭着就把檀木盒摔在了地上,君印也掉了出来,叶介臻惊讶之下没有犹豫,更是决意要把手上的绳子解开。因为拿着君印的话,安容离的君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更重要的是,君印持有者才能调动九州地方的兵马,每张兵马文书都要加盖君印的。
他的两只手来回地扭着,本就勒着的红痕越发疼了起来,可是被绑在背后完全使不上力,他累的汗透内衫,但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是他可以为君上,为太子谋的一线生机,怎能放弃?
他一边挣着,一边仔细找着开门的机关,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一身墨衣的年轻少年走向他,用匕首快速割断绳子,向叶介臻表明身份:“家父莫经山,晚辈是莫成白,您是?”叶介臻活动着摆脱束缚的手腕,回道:“叶介臻。”莫成白了然的点点头。
叶介臻将君印收好后,又把盒子盖好放回原位,扣上暗格,跟着莫成白出去了。二皇子果然谨慎,密室外面还守着两个人,不过这会儿都躺在地上,不用说,正是莫成白干的。
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太多交流,已经知道要做的事儿是一样的。叶介臻不明情况,问道:“现在局势怎样?”莫成白直截了当地说:“似乎中宸殿生变,后宫也有不少侍卫守着,其他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他是从君后的環清宫过来的,确实不太清楚外面形势。
叶介臻说:“我们现在出得了宫吗?”
莫成白蹙了蹙眉,道:“恐怕不能,现在戒备极为森严,不过我一个人可以。”
叶介臻略加思索,说:“我去中宸殿,你带着君印想办法出宫,太子应该快到了。我猜想宫外应该也被控制了,你要小心,随机应变。”崇州路远,但已经三天半了,况这次情势危急,必然星夜兼程,太子今日必到。
莫成白领会了叶介臻的意思,知道这会儿两个人绝对走不了,叶介臻身体很虚弱,也不虚言,他看着叶介臻的眼睛,郑重道:“成白定不负所托,叶大人保重。”他一个人出宫自会容易许多。接过叶介臻递过来的君印,他感觉自己手里仿佛千斤重,也不耽搁,朝叶介臻拱了拱手,几个起跃,便不见了身影。
叶介臻对莫成白如此信任,直接将君印交给他,除了他知道莫家大小姐莫成湘已经和太子定了婚约,莫家定会保太子外,还有他就是没来由的相信这个少年,他一向识人很准,这个孩子定是有坚守担当的。
莫成白不会辜负叶介臻的嘱托,既因人品,亦因能力。莫成白七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尚渊山,跟着隐逸于此的高人羲暮学文练武,十七岁归来已是翩翩少年郎。师父将自己会的东西倾囊相授,他缺的只是历练。尚渊山里只有他和师傅两个人,过的是逍遥日子,心思比较单纯。
回来云京城,短短一年,他已懂得师傅教他的人情世故,懂得权谋利用。但明白并不代表认同,并不代表要按照约定俗成的规则来做,他不喜欢,他有他自己的处事方式。
他大姐莫成湘与太子的婚期将近,等太子回朝后,便会举行婚礼。他这几天一直陪着大姐进宫去看望君后,宫中诡谲,父亲要他保护好姐姐。太子是君后的儿子,太子离京,姐姐想要和未来婆婆多相处,遂常常进宫来与君后聊天解闷儿。君后心里对这行止进退有礼的莫家大小姐也很喜欢,两人相谈甚欢。
没想到今日遇到了这等大事,君后的環清宫前也被侍卫守着,要出去必会大动干戈。君后看着冷静,紧攥着帕子的手已经表现出了她内心的焦急。忽然想起環清宫里有一条紧急密道,不过君后也没有走过,但如今情势紧急,便让莫成白去碰碰运气。
莫成白沿着这密道走着,没想到竟绕到了朱尘殿,这条密道应该是贯穿后宫与前朝的。
他还是比较谨慎的,只是密道打开的声响把守着的侍卫惊动了,就出手就解决了他们。正准备走,感觉到刚才侍卫守着的那个方向有动静,很快寻到了机关。毕竟这密室和密道定是出于一家之手,会有相通之处。阴差阳错之下把叶介臻救了出来,可能冥冥之中也有天意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