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顾念薇跑了进来,欢快地说:“叶姐姐来啦,我听哥哥说了就急忙过来了,走,去我房间聊!”说着,拉着叶将夕的手就要走的样子。顾夫人哭笑不得:“阿薇,慢着点,唉,这急火火的性子可是随了我啊。”叶将夕被她拉着,就歉意地回头冲顾夫人笑了笑。
这里叶将夕之前也来过几次,倒没有人生地不熟之感,就这样暂且住着了。
叶将夕离开后的第四天巳时,云京宫城里。
今天与昨天,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酷暑的天气,偶尔有一丝风吹过,并未带来丝毫清凉。
中宸殿里,此刻更是紧张之势,剑拔弩张。
今日朝上,兵部侍郎陈难之大人向君上禀告:“君上,太子殿下去崇州平乱,如今已有三个月了,迟迟未能回朝。臣收到密报,太子与叛贼沆瀣一气,故意贻误回京之期,欲在崇州培植自己的势力。居心不良,此行当诛。”还呈上了一封所谓的密信证据。
君上接过内侍递上的密信看着。
左相郑远对太子也算了解,知他不会做如此愚蠢的事,上前答言道:“陈大人怕是被奸人蒙蔽了吧!君上,太子殿下光明磊落,怎会与贼人勾结,不过一面之词罢了。太子是储君,用得着去偏远的崇州培植势力?陈大人倒是说说,是何道理?”左相年纪虽大了,却身体健朗,声如洪钟。
陈大人似乎早知有此一问,也不慌:“这恐怕要问太子殿下了。”说罢,语锋一转:“太子受君恩而不知足,妄图叛乱,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为今之计,应立二皇子为太子,出兵讨伐叛贼,更能给叛贼以威慑。”
“大胆二皇子,竟敢欺君谋逆?”顾躬君大人也就是顾逾青的父亲此言一出,朝堂顿时一静。他刚正不阿,最知忠君报国,因着叶介臻的关系,对太子高看一眼,也多一份偏爱,况太子在外平乱,竟有小人借此明显中伤,无中生有,更是气极,直接将矛头对准二皇子。
话音刚落,立即有太子派系的户部侍郎朱胤大人出来反驳:“顾大人反应过激了吧!二皇子哪里欺君,怎样谋逆?君上,二皇子文武昭治,臣以为,他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顾躬君被他这厚颜无耻气到了,正声说:“太子众望所归,岂能随意更立?陈大人所奏罪状,且不论是否真实?都不足以撼动太子之位。太子远在崇州,有何事也该等太子回京再立案调查。”说着眼光扫了一眼这殿上众臣,最后落在二皇子脸上,轻蔑道:“至于二皇子,有何资格来觊觎帝位?”
二皇子面上颜色不变,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负着手立着,一言不发。他自知这些不足以撼动太子,这只是一个由头,或者更贴切点,是他谋夺太子之位的一块遮羞布。
今日已开了头,绝没有退缩之理。他深知他的父亲绝不会将太子之位易主,因为安容越实在是运气太好了:有一个受宠的君后母妃不说,还有君上信任的名誉天下的臣子叶介臻为太傅。
君上听他们争辩,也知情势不对。但他老了,已没有了年轻时的锐气,只道:“等太子平乱归来再说吧!至于太子之位,不可随意更改,也得等太子回来才好!”
陈大人此刻却是不依不饶:“臣恭请君上立二皇子为太子。”瞬时有几位大人站出来附议,一看就是有预谋的。
在场的人都有意识,二皇子如此大胆,在上朝时竟公然授意他联络的一群臣子提出更改太子一事,这样的架势倒有些胜券在握的感觉。
敢逼宫不可能不留有后手,在场的聪明人自然都明白,虽然明知二皇子此举不妥,但除了几位性格刚直,性情急躁的大人,其他人都缄口不言。现在情况不明,贸然出声,万一站错了立场,自己和家族都死无葬身之地。
自古以来,天子易位都要一番血雨腥风,多少人都成为无辜的牺牲品。越是位高越是怕死。那些敢拼命的莽夫,正是因为没什么可失去的,一条命放手一搏。没准便可为自己搏一个锦绣前程。
看二皇子安容离此刻倒是胸有成竹,其实拥护二皇子的人也并非鼠目寸光,二皇子确实有与太子一争的资本。
二皇子母家常远将军府孟氏一族是决意会支持二皇子的,虽然君上为了给太子铺路,这些年也削减了孟家不少军权,可孟家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明面上被削减的力量暗地里未必不会重新组织起来。
再者,联络朝臣不免要用到钱,户部尚书朱大人这些年可为二皇子出了不少力。这位朱大人为人谨慎得很,倒也被抓不到什么大的错处。
安容离自己也具备做君王的条件,杀伐决断,自有雄才大略。还有,他比太子更多的是霸气,一种收拢不住地自负。如果他资质平庸,或许还甘居人下,但偏偏他有这个实力。他心里有不甘,为什么他不可以做天子?
经过十几年的蛰伏,他的羽翼渐丰,虽然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他等不及了。时机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契机,若是再等几年,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
况且老君上身体已大不如前。此番趁着安容越不在京城,带走了京城的一部分兵力,或许可以一举成事也未可知。到时候即便太子回城,云京城拿捏在自己手中,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攻下的。太子府的家眷也是他可以握在手中的筹码。
总之,成者为王败者寇,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他不信这个结果会让他一败涂地,因为他自负。如果说他像什么,只能是狼,一匹孤狼,绿眼莹莹,只求那个至高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