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立万放下手中的笔和直尺,缓缓转过身,面对脸色冷漠的陆嘉仪,说道:“嘉仪,我知道你在为记账的事情生气,其实我是为你好啊。”
陆嘉仪冷笑一声,说:“当初让我为万鸿发记账,是为我好,现在不准我为万鸿发记账,也是为我好,我就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是为我好?”
文立万陪笑道:“时过境迁,做账与不做账都是为你好嘛。”
陆嘉仪杏眼圆睁,射出一股怨气逼人的眼光,凛然道:“什么话都由你说,文先生,我可告诉你,店铺租期就要到了,时间一到,你那破店万鸿发马上给我走人,这店铺不给你租了!”
“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弄不弄就赶人走,没有一点人情味。”
文立万心中有些好笑,陆嘉仪的大小姐脾气实在有些单纯,这种怒气不仅不会让他害怕,反而油然而生一种怜爱。
陆嘉仪余怒未消,嗔怒道:“你有人情味,为什么出尔反尔?你以为本小姐是你手下的店员啊。”
文立万只好赔情道歉,说道:“大小姐息怒,万鸿发当时请你做账,还是私店,现在它是皇店了,我不愿你卷入皇家的事情里来,才给陆老爷提出,你不必再为万鸿发记账了,其实我自己都想着要退出万鸿发呢。”
陆嘉仪瞪大眼睛,问:“皇店?皇店就是官店吗?”
文立万摇摇头:“不是官店,皇店是皇上开的店。”
陆嘉仪满脸惊愕看着文立万,问道:“你把万鸿发变成皇店了?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么了,你以为我是谁?我就是京城来的一个商人嘛。”
文立万怕说出自己身份,会吓着陆嘉仪,这个只能以后慢慢告诉她。
再说了,此时也不是公开身份的好时机。
陆嘉仪用狐疑的眼光看着他,显然对他的话并不相信。
“嘉仪,我请你画的挂历图进展怎样,画几张了?”文立万有意引开话题,不愿意陆嘉仪再对他的身份过度置疑。
“文先生,你以前在京城做什么?好像听你说过,从来没有做过纺织品生意。”
陆嘉仪不为所动,反而对文立万的背景产生更大疑问。
“以前在北直隶的一个县里做过知县,后来弃官从商,做点小生意。”文立万企图引开陆嘉仪话题的愿望没有实现,只能把当初告诉陆欣荣的话翻出来,冷饭热炒。
陆嘉仪脸色一沉,说:“文先生何必对自己的经历讳莫如深?以我的直觉,你刚才说得话全是谎言,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镇静自若的样子,实在令人钦佩之至啊。”
文立万听到陆嘉仪如此一说,脸颊一下又红又热。
这女子的直觉端是了得哦。也许这是女人天生的特异功能吧。
文立万只能干巴巴说道:“陆大小姐可以相信你的直觉,但直觉往往是靠不住的。再说了,我的经历到底如何,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愿意让你卷入到皇店的事情中,这是为你好。”
文立万只能解释自己的良苦用心,至于是不是谎言,过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你的经历到底如何,对我而言,并非无关紧要。我不愿和一个对我撒谎,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打交道。如果这样,文先生就好自为之吧。”
陆嘉仪说罢,扭头就走。
显然文立万对她的防范心理,令她极度不舒服。
直觉告诉她,文立万实际上对她隐瞒了很多事情,甚至很多事情他爹爹陆欣荣恐怕也蒙在鼓里。
和这样一个人交往,不能不让她感到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