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立万一针见血,逼问李天喜道:“给陆老爷机房贴封条的是府衙的人,始作俑者必定是你李天喜,我的话不冤枉你吧。”
文立万感到堂堂苏州府作为一级政府,对一个规模庞大的纺织机房,说贴封条就贴封条,实在显得有些任性妄为。
一个地痞就能左右政府的执法行为,可见市场经济的在明代虽然有了极大的发展,但充其量也就是个初绽的萌芽而已。
李天喜满脸通红,吭吭哧哧说:“这个,呃,这个我还是有责任的。”
文立万步步紧逼道:“既然你有责任,还要陆老爷给你的绫罗会脸上贴金,这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
李天喜实在有些坐不住了,起身给陆欣荣深深鞠个躬,说道:“陆掌柜,您就原谅我吧,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李天喜就遭雷劈吧。”
文立万向陆欣荣点点头,使个眼色,意思是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陆欣荣不愧是明白人,一下领会了文立万的意思,笑道:“年轻人嘛,谁不犯点错?以后注意就是了。”
文立万嗔怒道:“封陆老爷的纺织机房不可饶恕。陆老爷你决不能纵容这种行为,决不要加入绫罗会。李兄,我可是明说了,陆老爷要是加入了绫罗会,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怕就要另说了。”
李天喜听到文立万这样说,心中暗骂道:文立万咱们走着瞧,有朝一日我绫罗会发达了,到那时不扇你几个大耳刮子,我“李”字就倒着写!
李天喜心里这样想着,面子上还得装出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说道:“文掌柜,您就饶我这一次吧,我叫您哥哥还不行吗?我也不求着陆掌柜入会了,只要您舒坦,我这一小股井水决不敢犯您的河水。”
文立万微笑道:“还是李兄活泛,知道孰轻孰重。我和陆老爷不加入绫罗会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的前提条件,你没有忘记吧?”
李天喜赶紧答道:“没有没有,我完全同意文掌柜的条件,决不反悔。请陆掌柜入会,只是表达一下我对陆掌柜的仰慕尊重之心而已。”
“既然李掌门不强求老夫加入绫罗会,文掌柜就不必对李掌门求全责备了。”
陆欣荣对文立万的红白脸计策很是赞赏,深知文立万的目的,是为了让他陆欣荣置身事外,免得以后绫罗会再找他的麻烦。
文立万故做深思状,沉吟片刻,说道:“那好,既然陆前辈发话,我们还是遵守前诺,以后互相关照,井水不犯河水。”
“文掌柜只管放心,我李天喜要是再说一句让陆掌柜入会的话,任凭文掌柜发落。”李天喜轻舒一口气,今天要是惹恼了文立万,以后绫罗会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文立万说道:“好,一言为定,下不为例。”
文立万很清楚李天喜并非真心实意,但他现在不想打草惊蛇。
只有紫禁城里武清伯李伟倒台,绫罗会才会寿终正寝。
这一切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
这时,阿福匆忙进来,在蓝舒鸿耳边轻语几句,蓝舒鸿面色顿时变得有些惊讶。
他望着文立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