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雾里逍遥自在的谭令会,忽见三人闪进房,以为是福寿膏的幻觉,再一看,认出文立万和蓝舒鸿来,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他瘫坐在太师椅里,已经无法站起来了。
文立万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谭令会对面,厉声问道:“谭令会,还认识我吗?”
“文掌柜,你胆敢私闯本官房,该,该当何罪?”谭令会一身冷汗,从鸦片虚幻的快感里挣脱出来,绵软的身体似乎更加绵软无力。
文立万冷笑道:“谭令会,你把大发关在什么地方?”
谭令会大脑彻底清醒了,文立万直呼他的名字,看起来可不像是来求情下话的,完全一副要干仗拼命的架势。
“你们,都给我出去!有事咱们在大堂说。”谭令会心里胆怯,嘴上还不服软。
文立万向阿福使个眼色,阿福上前一把揪住谭令会的衣襟,骂道:“狗官,再不说实话,小心掌脸!”
谭令会有些害怕了,皮肉之苦从来都是他施加在别人身上,像打别人板子之类,多少年了,他还从没有让别人掌过脸。
“大胆刁民,本官是朝廷命官,尔等犯上作乱,难道就不怕株连九族吗?”
谭令会虽然心里害怕,官架子还是放不下,觉得士可杀,不可辱。
话音刚落,阿福一个嘴巴就扇到知府大人的脸上,疼得谭令会嗷嗷直叫。
阿福和他师傅蓝舒鸿学了不少武艺,扇大嘴巴是他的强项。
他的这个嘴巴扇得比较温柔,没有师傅扇李天喜那样势大力沉;毕竟是扇知府大人,算是给了谭令会一点面子。
文立万问道:“说,把大发关在什么地方?”
谭令会一下老实了,捂着脸哼哼唧唧说:“就在府衙的牢房里。”
文立万厉声问道:“谭令会,你随便抓人,大发何罪之有?”
谭令会狡辩道:“大发是否有罪,自有法律裁定,不是我说了算的。”
“何罪?”
“有人举报他偷漏赋税,你说该不该捉拿审讯?”
文立万问道:“何人举报?是李天喜吧。谭令会,你收了李天喜多少钱,为他卖命?”
谭令会急急辩道:“文掌柜,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官一向清正廉洁,从来不......”
文立万怒道:“谭令会,收起你这套鬼话吧。站起来,恭看皇帝敕!”
文立万这次进京,知道自己因为绫罗会的事情,身份很快就会曝光。与其让谭令会继续作恶,不如早些亮明身份,及早救出大发。
阿福一把提溜起谭令会的衣领,将他揪到桌前面站定。
文立万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朱翊钧亲笔签发的敕,走到硕大的桌前,将敕放在桌上,缓缓展开。
敕画龙笺表裹三层黄纸,上:“万历皇帝敕谕官衙人等,着文立万为钦差巡抚,官职五品,巡察各地吏治、民生,察看发现违法乱纪者,直送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处置。钦哉,特谕。”
此句之下年月日上,盖有万历皇帝“敕命之宝”印鉴。
谭令会看完,“咕咚”一下跪倒在地,接连给文立万磕头说:“巡抚大人饶命,下官谭令会有眼不识泰山,万望恕罪,万望恕罪啊。”
文立万怒斥道:“堂堂苏州知府,在百姓面前道貌岸然,耀武扬威,背地里吸鸦片、刮地皮、收贿赂,干得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谭令会,你可知罪?”
“巡抚大人饶命,巡抚大人饶命,小人知罪了,知罪了。”谭令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此刻,房门外,几个衙役持刀握剑,屏声静气仔细听着室内的动静。
后院管家从府衙前院,喊来几个衙役,前来营救知府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