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有人说话,文立万赶紧做个噤声的手势,三人止住笑声。
文立万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见李天喜腆着肚子出了堂屋,陆欣荣随后也走出来。
两人都面带笑容,陆欣荣是一种虚于应付的笑容,显得比较勉强;李天喜则颇有点洋洋自得,踌躇满志笑得很开心。
文立万看着主宾两人的表情,心里微微一沉。
李天喜显然又恢复了当初的元气,此时他的神情,比往日更加张扬,甚至流露出一种嚣张跋扈的意思。
等陆欣荣送走李天喜,文立万、陆嘉林紧跟在陆欣荣身后来到堂屋。
陆欣荣面色凝重抿口茶水,直视着文立万说:“立万,你是从京城来的,你可听说紫禁城里有人对苏州的纺织业感兴趣?”
文立万摇摇头:“不曾听说。陆爷,难道李天喜受命于紫禁城的什么人?”
陆欣荣叹口气:“刚才李天喜说,紫禁城已经传话,要我面证明李继并没有欺行霸市,绫罗会实际上是商家自发组织的行业商会。”
陆嘉林大声说道:“嗨,李天喜这种无赖的话,爹爹也相信吗?”
陆欣荣眼珠一转,沉声道:“这回看来是真的,李天喜说,苏州府衙会正式找我谈。据李天喜说,苏州府已经认定绫罗会是正常的商业行会。”
陆嘉林怒道:“绫罗会欺诈商家由来已久,谁人不知?他李天喜想让爹爹作伪证,然后利用爹爹的声望,让其它商家也跟着爹爹作伪证,这孙子心够黑的。”
陆欣荣点点头:“我儿所言极是,李天喜这几天就在几个苏州纺织大户家里游说,据他说,大佬们都答应了他的要求,条件是绫罗会恢复以后,三年不交行费。”
文立万感到问题的严重性。
自己猜测的事情看来已经发生了,紫禁城里的某人,才是绫罗会的后台。
李继这些年在苏州纺织业横行霸道,号称有来自紫禁城的支持,难道确有其事?
“老爷可曾记得,李继还有一项罪名,就是养兵谋逆。锦衣卫在李继家中搜出三十四件铠甲,还有不少兵器。仅凭这点,李继恐怕也难逃罪责吧。”文立万觉得李天喜洗白绫罗会欺行霸市的罪名容易,逃脱养兵谋逆罪名,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陆欣荣摇头叹气道:“刚才李天喜说了,养兵谋逆的罪名已经撤销。那四个身着铠甲的家丁,在押解进京的路上服毒自杀了。”
陆嘉林惊道:“这就奇了怪了,这几个家丁让锦衣卫押着,哪来的毒让他们服?”
文立万也很吃惊,绫罗会的触角到处都是,捉住李继,并不等于消灭了绫罗会!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三人正说着,突然门外一阵嘈杂,家丁狂奔而来,尚未进门便喊道:“老爷,府衙来人啦!”
文立万往门外看去,只见一队佩刀衙役,已经冲进院内,分两列笔直站立,听到影壁后有人高喊:“知府大人到!”
“谭令会亲自来了?走,去看看!”
陆欣荣带着文立万、陆嘉林匆匆向门外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