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欣荣心情无比畅快,加之他本身就是法家,看见备好的笔墨纸砚,周围又围了一群看客,顿时技痒难耐,提笔挥挥洒洒写了“陆嘉立纺织厂”六个斗大的楷字体。
陆嘉林看后,问道:“把机房称作纺织厂,是否妥当?现在有个东厂,我们也叫厂,不要让别人误会了咱们。”
“陆兄不必担心,生产企业称为厂,那是早有先例的,正德年间已有此谓,估计后世会广泛沿用。”
文立万知道其实明代已经有不少企业用“厂”这个字了。比如《明史.食货志就有记载:“正德十四年,广州置铁厂。”却不知为嘛东厂要凑热闹,也来用这个“厂”字。
“嗯,既然这样,那就按陆兄弟的意思办吧,厂名就这样定了。”陆嘉林似懂非懂点点头,感觉文立万说得在理,当着他爹的面,大喇喇一锤定音,似乎他是这里的拍板人。
陆欣荣乐呵呵看着儿子当场定板,心想儿子真是越来越成熟啦,当场拍板的那股劲儿,别提有多潇洒了。
“晚生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建立咱们自己的商标?”
陆欣荣有些疑惑,问道:“你是说商号标记?”
文立万说:“准确的说,是产品标志,听说嘉仪的工笔画不错,我们可以请嘉仪画一个可爱的蚕宝宝,再在蚕宝宝旁边,写上‘陆嘉立’三个字。商标就算设计完成,然后在刻印店印刷后,贴在布匹上;也可以在零售布料的最边角,用印章的形式,盖上这个商标。”
陆欣荣双目放出极其赞赏的光芒,说道:“好主意!有了这个商标,陆嘉立纺织厂的产品,就会有更好的口碑。子萱妙计横生,头脑真是灵活,嘉林,你要向子萱好好学学啊。”
文立万瞬间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他故意看着陆嘉林傲然一笑,陆嘉林龇牙咧嘴直翻白眼,扭头装作什么没看见,什么没听见的样子。
“我马上收集建厂数据,呈报陆府,请陆小姐测算成本,然后就可以加大投资了。”文立万看陆嘉仪一眼,心想CFO(财务总监)这个职位,可是要经常深入现场的角色哦,闷在深宅大院是做不好本职工作的。
但这话却万万不敢说,否则陆欣荣随时都可能免去陆嘉仪的CFO职务。
陆欣荣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说道:“好吧,你尽快收集数据,交给嘉仪测算。我呢,就着手筹备现银,三个月后开始扩大规模,子萱以为如何?”
“三个月后应该没问题。三个月之后,这几台新织机的数据会更加全面。”
陆欣荣说道:“那就好。明天子萱随我去拜访一下苏州知府谭令会,把开陆嘉立纺织厂的事情与他沟通一下,以防他从中作梗。”
“谭令会凭什么从中作梗?”
“嗨,子萱你是不知道哇,官府的手很长,无处不在。我们投资这么多的银子,没有谭令会点头,那是寸步难行的。他会找一百个理由,让我们投资的银子打水漂。”
明代中后期,商品经济萌芽刚刚生发,官府大员认准工商业是一块肥肉,对“吃拿卡要”有着浓厚的兴趣。
让文立万感到不解的是,绫罗会已经瓦解,绫罗会的头子李继也已经押解回京审理,谭令会与李继勾结,助纣为虐的事实明摆在那里,但苏州知府谭令会毛发无损,乌纱帽安然无恙继续戴在他的脑袋上。
这真是一个难解之谜啊。
明天且去会一下这个知府大人谭令会,也许会明白其中一些端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