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骇客,记忆骇客,不了解我的人会以为我是个电脑高手,虽然我们有一丝微弱的共同点,但大多数情况下我并不同于那群电脑专家,他们进入的是电脑,而我进入的是人脑,那一丝共同点就是目的。我们都是为了获得别人深埋的,隐藏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只不过手段不同罢了。
人的记忆就像一团揉成乱麻的丝线,红的,黄的,长短不一,粗细不同,记忆总是残缺破碎的,再短的事情也不可能分毫不差的记下来,所以过去很久的往事最终只会留下几个短小的片段,甚至是模糊的图画,回忆的时间决定了线的长短,回忆的价值决定了线的粗细。细想想,大脑跟电脑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不断接受新的文件,删掉旧的东西。不过那也只是对常人而言,在我看来,记忆从来就不会残缺,也从来不曾消失,它们只是混乱沉寂了。我很享受这种感觉,我喜欢将丝线一根根剥离分开,一根根排列整齐,接着慢慢桥接,将它拼成完整的闪耀的珍品,就像在玩另一种风格的拼图游戏。
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有点走火入魔,我总在身边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玩弄他们的回忆,我将他们所有的丝线都排列整齐,我不明白,一些人总是抱怨自己忘这忘那,可当我让他们记住一切的时候,他们却看上去并不开心。过了很久,我才明白,一些东西就是要用来遗忘的,于是我发现了我的另一种能力,我可以随意拿走他们的任何丝线,如果可以,我甚至可以让人忘记说话,把他变成一个白痴。接着,我开始思考,我可以取走,是否也可以拿来,事实证明我猜对了。我再一次的走火入魔了,我给一些陌生人载入关于我的记忆,我与他们交谈,玩乐,享受着愚弄别人的乐趣,看着那些一面之交的人对我俯首的样子,我笑出声来,差一点,我就可以建立起自己的一片天地了。
可是我遇到了他们,我的特殊便不再特殊,与他们相比,我甚至有些平庸,他们飞天遁地,吞云吐雾,好像无所不能,最主要的是有个家伙我居然进不了他的脑子,这让我紧张了好一段时间。我最终加入了他们,跟他们相比软弱无力的我却受到了意想不到的器重,可已经习惯呼来喝去的我还是觉得太压抑了,一天,我,,呵呵,作死了。我修改了他们的记忆,结果被他发现了,他没有为难我,只是让我改回了他们的记忆,当然我也失去了被器重的资本。我开始执行他们交给我的,不,是他交给我的任务。
我上一个任务是进入国家科研局,我不负众望进去了,进那个大门不是很难,让他们所有人认识我也不难,只是我需要一个身份,合理的身份,他们最终给我搞定了,他们的关系网真是让人惊讶,我在那呆了一年的时间吧,几天前,我从几个来调查科研局劫案的家伙脑子里读到一些东西,时间太短,我只读到了无影区,但也足以让我恐慌,我连夜撤离了那个是非之地。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无影区只是一个伪装,他们酝酿了一个计划,一个麻烦的计划。只过去了一天,这个计划就与我们见面了。他们的效率之高让人难以相信,我一年的卧底算是白做了。
有趣的是,我的顶头上司与他们中的一个有过纠纷,只是他自己记不清楚了,还好有我,他的线团比一般人大出好多,但奇特的是,他的每根线都短的出奇,也细的可怕,就是这短小,细到几近透明的线捆成了这个巨大的线团,我废了不少功夫,总算找到了我们要的那根,接着我们知道了他们的名字,猎魔者,很快我们有了下一个目标,老家伙让我们除掉他们。
有时候我会一个人发呆,就像现在这样,巨螯,我的顶头上司,从他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他有那么丰富的阅历,可事实却摆在这。我很好奇,对他而言,我们到底算什么,朋友,还是工具。他总是面面俱到,好像对我们十分关心,可他的记忆实在让我难以释怀,透明的线说明他没有值得保留的回忆,一个都没有,包括我们。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自己是工具,没有感情,没有牵挂,,,的工具。我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词可以形容他,好像他到了一种境界,超越世俗的境界,不知道死亡还值不值得他担忧。
“你在担心什么?红眼狻猊还是猎魔者。”堡垒走了过来,他是我们这里最讲情义的一个,我偷偷看过他的记忆,我们所有人对他而言都很值得珍藏,这样老实的人实在不适合做坏人。“想那干什么,巨螯说了,他会搞定的。”难道告诉他我在担心巨螯吗?“呵呵,也对,去喝几杯吧,上次我们坐在一起还是一年前吧。”堡垒提议。“一年前,没错,我的壮行饭。”我笑笑,“说这么悲壮干什么,这不是回来了。”他拍拍我的肩膀。“哪里悲壮了,走了,喝几杯,这一年可把我憋坏了。”一念之差,如果我不是那么胆小的话,或许现在也不在这了。我拉着他向外走去,我来到组织不过三年时间,他们的能力一次次让我震撼,不是指他们个人的能力,而是融入社会的能力,让我们这样的人也能有一方安乐之地。
“来了,过来坐。”铜钟招呼,除了他,包着绷带的刀螳螂也在,他只是些皮外伤,现在都快结疤了。“你们都在啊。”我打招呼。“毒刺接任务了,巨螯从来不参与,我们要是都不来,你不得挨个找我们给你赔罪?”铜钟,他的嘴跟他的身体真是完全不同,永远都是能说会道。“怎么会,敢情堡垒还是专门去请我的?”我拉了张椅子坐下。“哎,你们说巨螯把红眼狻猊找来,到底是怎么想的。”刀螳螂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后问。“管他怎么想,我们照做就是了。”堡垒也拉了把椅子坐下。
“哎,你小子,怎么愁眉苦脸的,又轮不着你冲锋陷阵。”我沉思的样子让铜钟好奇。“呵呵,不用冲锋陷阵我就应该高枕无忧,一身轻松吗?我这是担心你们。”我的确是在担心他们,因为巨螯。“放心,哥这一身铜皮铁骨,出不了事。”铜钟呵呵道。“这次怎么也得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本领,那些个机器碍手碍脚的,这次我是真憋屈,逮到他们,我非得把他们扯成两半。”堡垒大声吼叫。“可别,咱俩劫车那次,你可把我恶心坏了,你这,,,”铜钟一边说,一边做出想吐的样子。
“吭吭,别当着我面说这些可好。”我摇摇头,“哎,我说你小子从来没杀过人啊。”堡垒用肩膀靠着我,“这很稀奇吗,没杀过人的一抓一大把呀。”我笑笑。“一般人那当然没的说,可这在组织里,你可能是唯一一个吧。”堡垒继续说道。“这是我唯一的原则。”我的确没有杀过人,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捏死昆虫,看着自己的手,我会觉得恶心。“原则这东西值几个钱啊,只要打破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铜钟冲我挤眼。“说的没错,正因为原则这么脆弱,所以我才更应该呵护不是。哎,说这干什么,那么久没见,非得搞这么严肃,喝酒,今天不醉不归。”我端起酒杯,扯开这个让我厌烦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