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婉也知晓自己激动了,想到姜夫人昨晚所说的话,毫不留情面地击碎了自己的奢望。张了张嘴,在姜夫人的厉色中缓缓坐下,轻声道:“姐姐,对不起。”
一旁的谭荫闻言笑道:“娘,您别生气,姐姐最近身子不适,婉妹妹也是久了没见着姐姐,两人说说贴己话呢,虽不知怎的闹僵起来,但姐妹关系不就这样吗?倒是让阿荫好生羡慕。”
谭婉虽然任性了些,但毕竟是谭文的嫡亲妹妹,再加上对着谭荫就是喜欢不上来,几时轮到她说三道四:“阿荫妹妹有什么羡慕的,姐姐在这里也不见你过来问候一声?”
谭荫一愣,自己已到了该说亲的时候,对嫡母多加恭候也是应当。但在心里,还是不喜姜夫人和文婉两姐妹的。见谭文不像以前那般傻乎乎地整日围着陈庭之转,诧异了一瞬便面色如常笑道:“是妹妹疏忽了,阿荫给姐姐道歉。”
谭文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自古嫡庶有别,只是母亲仁慈,才允了同食,但是妹妹也要多加注意才是。”
以前的谭文虽然痴迷于陈庭之,但是性子温婉,即使谭荫偶尔说了不妥的话,对方也是笑笑。时间长了,谭荫也觉得没意思,相反更喜欢谭婉那气极又不知道怎么刺回来的样子。
今日谭文突然明着骂自己不知礼数,一向要强的谭荫气得差点咬碎牙。视线看过已经垂下脑袋用早膳的李氏,一直觉得自己便是这出身低了,暗骂生母的没出息后,还是面色如常道:“姐姐说的是。”
心里却是对谭文暗暗记恨上了。
姜夫人见一向温柔的谭文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脑中浮现出了多年未想起的面孔,忍不住皱眉:“阿文,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女子应温柔贤淑,怎么和你庶妹说话呢?”
谭文忍不住望向姜夫人,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不喜欢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只好应声:“是,阿文知晓了。”
撤下膳食后,姜夫人将众人留下,拿过一旁的手炉捧着说道:“十日过后便是靖南侯的生辰,帖子也派人送到了府上。我虽出生中医世家,不懂大家闺秀的行事但好歹也听闻过一二。”
说罢视线在谭婉和谭荫身上略作停顿继续道:“这谭文婚事是太夫人在时便口头定下了,我寻思着,府里也就两位姑娘还未定亲,趁着这次靖南侯的生辰,也一并带出去瞧瞧。”
一直未说话的李氏闻言两眼冒光搓搓手,恬着脸:“夫人说的是,容妾身说句,这姑娘们的春衫夏装可还未定制……”
姜夫人打断李氏的话说道:“你不提这事我还忘了,是该定制这春衫夏装。”说罢,李氏刚露出笑意正想说什么,姜夫人话音一转:“这事就交给柳氏吧。”
本以为会落到自己头上的李氏瞪了柳氏一眼,胳膊拧不过大腿,气呼呼地收回了视线。倒是一向寡言的柳氏面色如常应下了这事儿,垂头晓得更加恭敬。
说罢,姜夫人摒退众人,犹豫半晌,还是将已跨出门沿的谭婉叫了回去。房门闭上后,谭文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却见本该走远的谭荫支开了婢女一个人站在不远处好似在等着自己。
谭文跨出的脚步顿了下,让婷玉在前头候着,一个人走上前笑问道:“阿荫妹妹,还有什么事儿吗?”
谭荫笑着拉住谭文的手,故作亲切:“姐姐近日身子可好些了?娘每年怯冷,阿荫忙着为母亲缝制些物件,但是没来看看姐姐,是阿荫的不是。”
谭文看着那双细嫩的手,指甲上还染着粉红色的蔻丹,握着自己就像是被阴冷的蛇缠上。挣脱了下,却是被对方更加用力地握住。
谭文笑了:“也不是什么多重的病,只是有点恍惚精神不济罢了。倒是妹妹,物件可是缝制好了?”
谭荫感觉到谭文的变化,将手松开,试探问道:“姐姐好似变得不一样了。”
谭文拍了拍被触摸的地方,笑道:“毕竟快及笄,加上和靖南侯世子有着婚约,这迟早得当家作主,老像以前那般可不行了。”说完满含深意地看着谭荫继续道:“倒是妹妹,该为自己的事儿想想了。”
谭荫心里最痛的地方被狠狠一戳,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连谭文的婚事自己都作不得主,何况是小小的庶女?如果为了大哥的事业,将自己许给高门做妾,那不是和李氏一般了吗?
谭荫心绪不宁,也没了继续和谭文说下去的欲望,直言道:“听说昨日姐姐去了青岚寺,阿荫还未去过,不知姐姐可否为阿荫说道一二?”
谭文目光深深:“妹妹不如求了娘亲自去看看,顺道求个姻缘签也是不错的。”
说完,也不再理会便转身离开。谭荫看着走远的窈窕背影,心中的无奈感更甚,更是气得十指紧扣。
谭文,谭婉,你们除去出生好,哪点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