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人说过一遍他们之间的过往。
她重新见了他该怎么想?她会说什么?
“顾海!”
阿彩的声音已经在门外了。
“我问你,请你务必要告诉我。”她就站在他面前,脸上犹带着泪痕。
“海先生呢?怎么,他没陪着你来?”他故作惊讶的样子。
“是我要问你。”她一边焦灼地看他,一边就着着空袭喘息——她来得很急。
“你问就好,我在这里。”那惊讶过后,是一波无痕的平静和镇定。顾海没事人一样看着她,面上表情还很温和,好像是刚刚说过“早上好”的样子,也是他以往面对媒体的一贯样子。
她把手里的衣服拿出来。本是很廉价的制品,不过设计和特别,那袖口上印有一只粉色卡通猫脸的花色,咪咪睡着,很是可爱。
“这一件衣服,跟您有关系吗?”
“我不记得了。”顾海上前去,故作仔细地看了一眼。
“我在您那件架子床上,那里的大木柜子里见过这一件,一模一样的!”
“你翻我的柜子干什么!”
“我……”
阿彩不说话了,她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眼圈复转作红色,眼泪大颗地滚下来。
“是您对不对?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她掩住脸庞,大哭起来。
“我——我怎么了?你说说呀,你怎么哭了。”
顾海一面去拉着她,一面试图抬头仰天,不教自己的泪水也落下来。
“七年前,我和阿海失散了,是您把我捡回来,整整两年,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对不对?”
“我么?你在说什么?什么捡回来,我什么时候照顾过你?”他听了,一脸茫然的样子。
“你也不记得么?是他们说,你把我……”
“你等一等,是谁说?”
“我不知道,有人发讯息给我。”
“你搞不清楚谁说的,是不是真假,就跑过来问我?”
“我能感觉到,我对你,对阿海有一种自然的熟悉,怎么会这么巧你这里有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你说你对这里感到熟悉,可是我对这里并不熟悉。我在b市有自己的房产,这里只是我二叔的遗产,他去世以后我在在这里住过几个月,哪里来的两年之说?一个工厂里可以印出一千件一万件图案相同的衣服。我这里有,为什么就能证明这一件也是我的?我当时也有女朋友,所以更不会和你在一起,这一件是她留下来的,不相信你可以去问,她叫杭琪。”
顾海在心里,默默地跟杭琪鞠躬道歉,说着我该死。
“我还有照片。”
她还没有掏出来就已经被顾海打落了。
“你在我这里住过一个月,不能说相处亲密,可是一旦忙起来总会忘了顾忌,什么样的照片,只要有心,他们取不到?取不到可以伪造,可以合成,你的理智呢?这么轻易就信人么?”
“对不起,是我太想要一个结果。”
她被说中了,可是那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着。
“所以你希望我说,是,那个人就是我。可对?”
“可是阿海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不相信海辰夜?”
“我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他不告诉你也是为你。这一阵子他商场上的的仇家在和他抢夺一个项目,两方都已经赔上了高额的代价,可是除了你——海辰夜不敢动,也不许别人动你,他忙你们的婚礼,又要应付这些,还要照顾你不许你知道,你要他说什么?你这样做,恰恰是遂了那些人的心愿,反过来伤他的心。”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哭着说。
“我不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他做了还有很多,你想不起来了,现在我便来问你。我问你——”
“从你们两个人一见钟情开始,他为了你,抛弃了两家的恩怨,也抛弃了家族的继承权,你们两个人一走了之,是他一直在在照顾你,体贴你,包括所谓的那两年——”
顾海的喉头哽咽了一下。
“根本——就没有那两年,是别人伪造出来,你便信了。是他在满世界地找你,找回了,便为你治病。那个陪着你哭笑,陪你坐在病床上的人。那个人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以他可以等,只是要你别放弃他。那个你一见钟情的男子,那个对你日夜关怀,不离不弃的人,你告诉我,他是谁?”
“他是——阿海。”
阿彩闭上眼睛,咬着唇终于得到这个答案。
“是他。”
得出这答案,两个人都很满意。
阿彩面对他,忽然就笑了,眸光里还有泪水在闪烁。
“谢谢你。”她说。
“谢什么,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只是说说,往后的日子毕竟是你们两个共担——瞧,他来了。”
“阿彩。”
海辰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后来,泪流满面地看着她。两个人的眸子里怀着难掩的深情。
“跟我回去好不好?”
她点点头,想要伸手,却是他抢先,把她脸上的泪痕给拭去了。
“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你安安心心做新娘子就好了,其他都有我。”
“我怎么会安心……”
顾海望着他们,望着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那儿长着他的凌霄花树,在冬日里,叶子给风雪剥落尽了,那银色的虬干却挺挺立着,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那很美。
他凝望着它们,深深叹了一口气,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