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愤恨厌弃的样子,他的心里变得沉重,目光变得冰冷而尖锐。
他想不通,战玉容为何突然变成这幅样子?
还是说,她本就如此,只是他一叶障目,从未真正看透过她!
战玉容狠狠地将锋利的金钗扎入自己的颈肉,鲜红的血珠顺着钗尖蜿蜒滑落,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只要你把墨温宁送去田庄,不!你杀了她!我就还是你心中的容儿,我们还可以回到最初的样子!”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歇斯底里的决绝与哀求。
“够了!”
宝贤王怒吼一声,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已被战玉容这番无理取闹搅得心烦意乱、头痛欲裂。
语气中充满了痛心疾首与恨铁不成钢,最后一次好言相劝,只为不想战玉容误会温宁至深,“玉容,温宁至始至终都不知晓要害她和时家主的人是你!”
今日这招引蛇出洞,温宁请他来坐镇。
宝贤王万万没想到,如此歹毒的心狠手辣之人居然是他枕边人,两个孩子的亲生母亲!他心中最美丽善良的妻子!
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大慈悲难度自觉之人!
宝贤王的一点点让步,都只会让战玉容变本加厉。
护卫望着宝贤王,直等到他下定决心,朝自己使了一个眼色。
护卫凝眸垂手而立,青铜护腕在暮色里泛起冷光。他注视着宝贤王紧攥的指节松开又收紧三次,直到那只握着青玉珠的手忽然绷直。
手指一弹,一颗石子破空时裹挟着劲风,精准击碎战玉容腕骨三寸处的麻筋。
鎏金凤首钗坠地刹那迸出火星,犹如深宫夜宴时坠落的焰火残片。
两名护卫上前,铁箍般的手掌扣住她的肩胛时,檐角上悬挂的青铜铃铛正被骤起的风撞出细碎呜咽。
战玉容被带回王府,锁在齐月阁中。
墨来恩得知此事,匆匆跑去求太妃出面说情。
可鉴于战玉容往日种种行为,她深知,墨靖远不是冲动之人,他之所以狠得下心来,定是战玉容做了不可饶恕之事。
太妃担心来恩年轻不懂事,被恶母带坏了本心,便让陈嬷嬷将来恩禁足在宝颐园。
窗外暮色正将青玉案上的错金博山炉染成墨色,沉水香的残烟缠住他绣着盘龙纹的袖口,倒像是唐氏大婚那日攥住他衣襟的手指。
宝贤王深陷花梨木圈椅的锦缎堆中,心中郁结难解,脸色黑沉可怖。
流青捧着银剪的手指微微发颤,将屏风上面的绣画小心翼翼的剪下来,玉竹谨慎的扶着屏座,眼底晕着一圈泪痕。
宝贤王默默地注视着破损的屏风,眼间滚动着一珠泪,混着铜剪剪碎的三十八根冰蚕丝绣成的翠羽声,滴落在衣襟上。
这是他第一次为唐氏落泪。
即便那日噩耗传到他面前,他都不曾有过丝毫动容,他想的是如何善后,尽快抓到凶手,给旁人一个交待!
仿佛那惨死在野郊的女子,跟他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