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出事了。”
楚夫人正和楚瑜相对无言,默默发愁,就看见一向雅致淡然的大女儿慌张地走进屋来,好歹还记得维持形象。
“怎么了,烟儿身子不好?”
“不是的——”楚淼嬅抬手挥退了下人,这才想起来行礼,她飞速行了一礼,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整了仪容,这才再次开口,“今日我问娘的那件事,原不是我要问,烟儿不知听了什么风言风语,现在竟是想要查一查,还说起武帝和文帝时的事,之后,和女儿提议,要给刘大将军家里下单子,女儿说了她,但烟儿似乎还没打消这个念头,我又不想声张,吃过饭便来回您,还请您拿个主意,别再让烟儿……”
楚瑜打断了她的话,“不妨事,你不要太过着急,我和你娘自有定夺。”
楚夫人招呼楚淼嬅近前来,给她理了理有些汗湿的鬓发,“没事的,不过,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楚淼嬅手抖了抖,垂下头,眼角已是泛出了泪花,“娘,女儿害怕。”
“别怕,有爹和娘在,自然会护住你们,你们这几个孩子,怎么一个个的心思这么多。”
楚夫人拍了拍她的后背,拖出来一个小几放在身侧,让楚淼嬅坐下,“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爹娘一起给你参谋。”
“那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了,我同沈家妹妹去白龙寺上香,其间,沈家妹妹身子弱,上香后就去了客房稍作休息,我就在后山转了转,还遇上几个友人,说了几句话,后来,我走累了,就叫翠沅去拿软垫来,我就靠在一棵树后,不小心听到三个人在密谈,那天,我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裙子,只要把头藏起来,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我离得又不是很近,那三个人也没有太过遮掩,我听他们说什么十年之期又要开始,这次一定要找到根骨合适的弟子好好教导,我已开始以为是什么江湖门派闲谈,是当见闻听的,没想到他们之后提起了武帝皇后,说当年的血崩致死是有人在背后暗算,还说了几个名字,我听到了六公主和刘大将军父亲的名字,还有几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楚淼嬅打了个寒战,手抖得更厉害了,“之后,他们说文皇帝真是能忍,杀母仇人在身边十多年,他竟然能不动声色,还说六公主当年和亲也并非偶然,那三个人又说了什么当时我没记住,但最后提到了咱们家和顾家,说是现在咱们两家最为中立,也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刀,选徒弟就从这两家选好了,最可怕的是,他们提到了那批语,说那批语出世本就是预谋好的,得了那批语的人这一辈子所有的事都会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一生不可违逆,我听他们的意思,就像是献祭时的祭品,根本不像是再说一个活生生的人,我特别害怕,沈家妹妹正好携着翠沅过来找我,那三个人就离开了,我不敢和别人说,就和沈家妹妹去和主持道别,结果,那个主持的声音好像就是那三个人中的一个,他还对我笑了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我。”
楚夫人安抚着她,“那你回来后,怎么没和阿娘说”
“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怕说出来后咱们家会受到什么报复,之后也没什么事发生,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不要再说出来让您和爹爹担心了,谁知道,烟儿她——”
楚淼嬅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是我害了她,要是我说出来了,她就不会被批命了。”
“这件事和你无关,如今你说出来了,这件事就只有咱们三个知道,烟儿那边等她年纪大些再说,你不用怕,这件事你现在就可以忘掉,以后也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困扰,至于烟儿想查下去,我去和她说,擦干眼泪,你是长姐,不能这样胆怯。”楚瑜严肃地说。
“老爷,让嬅儿发泄一下吧!你这个年纪时也没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楚夫人瞪了楚瑜一眼,“嬅儿,说出来就不怕了,之后的事自然有我和你爹爹在,过几天,你和烟儿去你外祖家呆些日子,换换心情。”
楚淼嬅擦干了眼泪,闻言道:“那陛下那边?”
“不用你担心,有些事,现在你还不应该知道,烟儿也是,去净面,回你的屋子去,一会儿娘去看看你和烟儿,去吧!”
楚淼嬅行了礼,告退了。
楚夫人看着丫鬟关上门,端起茶盅直接摔在了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十分清脆,吓得楚瑜一个激灵。
“我说怎么好端端来了个算命的瞎子,原来是早有预谋,怎么,我们家这几年没怎么冒头,这是当咱们家好欺负了?”
“夫人,说不定这其中还有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白龙寺的主持是明字辈的后生吧,连我的女儿也敢觊觎,我明日就去掀了他的牌子。”
楚瑜大汗,“夫人,你莫要激动,若真是明字辈的后生,这事情就简单了。”
楚夫人斜了他一眼,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放心,这几个欺负到我女儿头上的忘八端,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远在白龙寺外的明隐无端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连声念了几遍阿弥陀佛,接着蹲在树后挖坑,此时他还不知道,他将要背上来自于唐八和扶摇子的两口巨大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