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骄阳, 别院内墙角的树上知了叫着, 无风的天里,站着不能都能憋出汗来。
红绸与灯笼依旧, 布置好的喜堂内空荡荡的, 好似离人的情绪,落寞的很。
院内地上还撒了些剪碎的红纸,之前许多人在这儿,如今退散后留了凌乱, 阿喜环顾了这别院四周,这是一场从头到尾的闹剧。
就在刚刚赵季礼走了, 带着他一如既往的从容温和,还有沈津阳留下的话, 对阿喜道了声谢离开了别院。
“你不走?”沈津阳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斗笠, 侧靠在头边遮阳。
“别院的主人家应该快来了,我替虞嫤将这里退了。”阿喜转头看他,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津阳瞧出了她目光里的意思:“不是偷跑回来的,回京只呆了几日,进宫面圣,还得回严州去。”
阿喜朝前走去, 到了屋檐下:“在这里呆几日?”
“我要回一趟沈家。”沈津阳迈上台阶,靠着大门前的柱子,打量喜堂内, “你喜欢这样的?”
阿喜瞪了他一眼, 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沈津阳笑了笑岔开话题:“我见那位公子, 走路虚乏无力,似是强撑的,他生了什么病?”
他一个习武之人,都瞧出赵季礼步伐比寻常人更虚弱,阿喜摇了摇头:“我最初也是猜的。”
“我不会这样。”沈津阳抬头看垂在那儿的红灯笼,“我要是生了病。”那怎么着也得告诉她,让她好好心疼我一阵不是。
阿喜瞥了他一眼,瞧出了他的心思,沈津阳咧嘴一笑,特别坦然。
这时院门口有了动静,阿喜望过去:“主人家来了。”
当初是提前付了银子租下这别院的,租了一个月,也就是到今天,这场假成亲结束就会退,如今这里的东西都没收拾过,阿喜便又多付了五两银子给主人家,喜堂内布置的东西便都给留下了。
从别院出来,沈津阳送她到了锦绣楼,他交代说自己回沈府去,接连几日都再见到他。
绣楼里事多,阿喜也没能闲下来去想别的,又过了三四日,这天早上,阿喜从小西集往绣楼方向时,途径集市,听到了有关于沈侯府的事。
沈侯府要举办宴会,宴请客人,因为沈侯爷的长子得了圣上封赏,升官了,就几天前京城那边的公文才下来,连着三大抬箱子的赏赐。
“你们是没瞧见,那箱子大的,我家那叔前天早晨正好在那边,这沈侯爷的长子了不得啊。”
“人家本来就了不得,十几岁去了严州打仗,前头已经是将军了,再升官是什么?”
“管他是什么,这下子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要上门去提亲了,明儿宴会,门槛都要给踏破。”
有人夸便有人酸:“提亲?前几年的事儿你们忘了啊,顾家那事儿你们忘了?连着两条人命,他就是再加官进爵,嫁给他的人没命享有什么用。”
说话声熄了下,很快有人道:“顾家小姐没命享,总有人有这命,那田家老爷死了三任媳妇,不还又娶了个进门。”
“说的也是,那沈侯府什么门楣,长子有出息,又是嫡出,将来肯定是他来承袭的。”侯夫人难当,那不依旧有的是人前赴后继的往上扑。
阿喜脚步微顿,他提早回来,原来是为等受赏的事。
也就是如往常一样的一桩闲谈,阿喜每日经过都能听到些关于许都城内大户人家的事,可今日,这些人说的话却在她心头挥之不去了。
加官进爵时议亲,是能定下一门很不错的亲事,而他的年纪本就该成亲了的,要是能顺利些……
是件好事。
阿喜迈了腿,瞧不出情绪,双手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布袋。
……
此时,在外人眼中应该齐府上下都很高兴的沈侯府内,气氛却不太寻常。
偏厅内,沈侯爷气红着的脸瞪着站在那儿的沈津阳,一旁的侯夫人关氏正在和声安抚他:“老爷,您别气坏了身体,津阳,你爹也是为了你好,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一个人过了?总是不行的。”
“父亲若是生气,儿子愿意去祠堂里跪一夜让您消消气。”沈津阳脸上带着笑意,顽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