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晚上做的是烧肉饼, 炖烂脱骨的肉切碎后夹在脆饼内, 能一口气吃上好几个。
如今桌上放着的除了烧肉饼外, 还有阿喜刚刚煮的面,一碟子腌萝卜去腻, 让沈津阳刚刚觉得半饱的胃一下又生出饿意来。
只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沈津阳决定吃饱了再说话。
阿喜从灶壶中给自己舀了一碗水,坐在他对面,也不说话, 拿了桌上摆着的红绳给茉莉打络子。
直到他碗里的面又添了新的,盘子里的烧肉饼已经空了,阿喜放下络子,平静道:“沈将军,我有几件事想请教您。”
沈津阳吃完碗里余下的, 擦了下嘴角, 脸上还带着笑意:“你说。”
阿喜道:“沈将军为了到现在还未成亲?”
“过去定过两门亲事,都没成,我又时常在严州。”
阿喜再问:“为何没成?”
“第一桩是她身体不好,定下亲事没多久就病逝了,之后那一桩, 可能是我常年身在严州, 性子粗野了些不招她喜欢,最后也没成。”沈津阳的目光很坦荡, “那些姑娘们喜欢文采并茂的人, 我这脾气可入不得她们的眼。”
他倒是客气, 那家连许两个女儿,两个女儿都没成,最后还闹出私奔逃婚来,在他这儿还给了体面,喜欢拿伤说事装可怜的他,没有因为这个趁机在她跟前搏同情。
不等阿喜再问,沈津阳笑道:“为何忽然想问这个?莫不是在考虑之后的事?”
阿喜不理他:“第二,之前你说留他在这儿呆一段时间,回来就将人接走,你们何时离开?”
“留到明年开春再走。”
阿喜皱起眉头,明年开春?现在才九十月里,等到明年二月岂不还有小半年。
“京城中事情尚未了结,他现在不便回去。”
阿喜看着他:“刘郎中说他以前中过毒。”
沈津阳点点头:“防不胜防,回到那里就有风险。”
“那你不应该给他寻个大夫么?”阿喜道,“是这病在这里没法治,还是他身份尊贵,不放心这里的大夫,不能告知病因让人诊断救治。”
沈津阳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是起疑了:“不是不能医治,只怕是会传出去。”
阿喜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摆在桌上,往前轻轻挪了下,纸上画着个玉佩图案:“这是他身上所戴玉佩。”早前阿喜在屋门口捡到,照着画了下来拿去当铺问过,这东西是皇族中人才能配戴的,而这兆麟王只是个外姓王。
而他沈津阳堂堂一个将军,就算不是一品大官,以他那些战功,可犯不着对一个王府世子分出主仆来,更何况还不是世子,只是个三少爷。
沈津阳面带笑意:“阿喜好记性。”
阿喜微凝着神色:“他不是兆麟王府的三少爷。”
沈津阳没有否认,朝前瞅了些:“生气了?”
阿喜没作声。
沈津阳挪了下长凳:“我只是想和你近一些。”
“你遇到别的事都会勇往直前,没见你退缩过,独独是这一样你总躲着。”
“你问我为何总不肯死心,人世间这么多事,下个时辰的都料不准,我总得握住现在的。”
厨房内安静了会儿,阿喜便是心中有气也不知道该怎么撒,她是真拿这个人没什么办法,撒泼耍赖比不过他,使手段他那儿都是些损招,可在了关键时刻,他也从未让她难堪丢了身份与脸面。
阿喜烦他,却没法去厌恶他。
但有些事总这么拖着不是办法,他若不死心,还是会想方设法的接近。
想了会儿后阿喜看着他:“沈将军,这话我也不是第一回提了,我不会嫁给你的。”
“的确不是因为家世的缘故,而是因为你是带兵打仗之人,我成婚当日丈夫就被带走入伍,人人都说得等五年,五年后回来,可才半年,抬回来的就是具尸首,给再多的抚恤金都换不来他的命,我婆婆因此悲伤过度跟着过世,一个家就乱了。”
“上阵杀敌,战死沙场的,不论是谁都该敬重,我张喜儿对沈将军的为人十分敬佩,肯舍弃自己性命保卫疆土,可我不愿意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发过誓,不再嫁行军之人。”
沈津阳脸上的笑意顿住:“这是你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