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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二(2/2)

被温暖的‘风’包裹其中,东方不败忽然开始想念这个人了。她一次又一次任性地决定着自己的生死,而他哪怕百般不愿却也依了自己。他说,他曾梦到她死了。问他最后如何时,他却忽然不说话了。东方不败知道,他定是傻傻地随自己一道去了。

如此想来,自己欠他的竟远比他欠自己的多。

令狐冲,你为何这么傻……

混沌蔓延到腰部,已经失去了‘立着’的实感,并渐渐感觉不到双臂的存在,可不知为何,五感消失了之后,心跳的感觉却越发清晰起来。合上眼,微疼的心脏有一种被谁紧紧握住的奇怪的紧致感,熟悉的暖意从心脏开始蔓延全身,她终于微笑起来。

令狐冲。

他的内力犹如太阳般耀眼又炽热,烫得她已经消失的身子又重新有了知觉,而那灼白的强光猛地自体内爆发,瞬间便驱散了四周混沌……

“咳,咳咳。”

尚未睁眼,便听到几声轻咳,直到梨木大床上的白色纱帐映入眼帘,橘黄色的烛光晕染其中,东方不败的心里忽就复杂起来,自己竟然……

循着刚才听到的声音,东方不败撑起身子看向窗边,一袭浅灰色狐皮裘衣的令狐冲正背对着自己捣鼓着手中的瓦罐。看着他的身影,东方不败惊得好半晌没能叫出他的名字。

“你的头发……”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在寂静的浓夜中颤抖无比。

‘哐当’一声,瓦罐毫无预兆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一地药渣抖落,墨色汁水趟了一地。令狐冲在原地愣了许久,始终不敢回身。

“令狐冲……”渐渐模糊的视线中,他笔挺的背影却依旧清晰,东方不败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眼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僵硬地转回身子,直到对方晶莹的瞳孔映入眼帘,令狐冲的面上瞬间有了动容。大步过来将她重重揉进怀里,温软的身子霎时间让他鼻酸起来,“东方……”心头堆了无数话语,到真正开口时却只有短短两个字而已。

东方不败颤抖的手指悄悄爬上了他的后脑,指间发丝缠绕,却是灰白一片。眼泪烫疼了双眼,伏在他肩上,她用力咬着唇。

浓夜倾洒在窗边,寒风也被纸窗挡在了夜色里,面积不大的小木屋内,被橘黄色的烛光铺得满满的,没有一处不是暖如春日的光。令狐冲只觉得她眼中那晶莹剔透的亮光犹如太阳,晃得他有些不真实。于是不自觉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脸,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个大力就会戳破这个梦。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被她的力道捏得心上一紧,令狐冲的视线瞬间模糊了。

不是梦境,是真的。

再一次倾身抱住了她,令狐冲一边傻傻地笑着,一边却流下泪来。

是真的,东方真的醒过来了……

掌心传来的他的脉动让东方不败的心脏狠狠一缩,难以置信地任他抱着,眼泪趟得更急了。

怎么会……

听着他厚重的呼吸,再不似曾经那般轻盈,想着初初醒来时听到的咳嗽声,东方不败下意识地看向桌边洒了一地的药渣。那不是煎给她喝的。

抿着唇,东方不败无法想象那日自己失去意识之后他与平一指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他灰白了头发,甚至,断了经脉。

紧紧搂着他,包裹在厚重的裘皮大衣下,他的身子竟比之前更加单薄了。

从他身前退开些许,东方不败抬眼瞅着他,奈何满眶的泪水让她无法将他看真切。索性双手捧着他的脸,棱角分明的脸庞不禁让她又是一番心疼。

想问他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搞得如今这般虚弱;想知道自己这次又睡了多久,又让他痴痴得守了多久。想问的问题无数,却不知为何一个也没能问出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令狐冲,心头狂跳的东方不败已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呼吸有一瞬停滞,旋即,犹如被点燃的烈火,令狐冲反客为主近乎贪婪地掠夺着她的一切。

白色纱帐摇曳着飘落下来,狐皮裘衣滑落在床边,两双并排放着的鞋被裘衣一压便挤在了一处。纸窗不知何时被寒风刮了个洞,呜呜叫嚣的夜风争先恐后地从这里钻进来,却还不等刮到纱帐前就被同化了,和屋里灼热的气息一同,烫成了春日里粉扑扑的红。

清晨醒来时,偌大的梨木床上已只剩令狐冲一人。猛地翻身坐起,双目可及之处并无那个人的身影。枕边尚有余温,狐皮裘衣被好好地挂了起来,只剩一双的男靴孤零零地立在床前。破开的纸窗被简单地用布遮住了,却并不顶事,裹着雪粒的寒风依旧从那个破洞中呜咽而过,穿透层层纱帐,径直从掀开的锦被处钻了进来。赤裸的身子顿时生了寒意,抿唇低咳两声,令狐冲起身拾起了一旁摆好的衣裤。

披着裘衣推开门,满目雪色映得令狐冲眼前银亮,眯了眯眼,这才提步走出去。

门前尚有未被盖住的浅浅足印,穿过了庭院,朝着冰湖笔直而去。令狐冲抬眼看了看稍远处的冰湖,却依旧半个人影都看不到。拉紧身上的裘衣,令狐冲踏着积雪走了过去,便见浅浅的印记旁边又多了一行深深足印。

幽蓝的冰湖表面依旧结了层薄冰,令狐冲能清楚地看到湖中冰鱼优哉游哉的模样。

东方的足印到这里就看不到了。

望着冰湖对岸,已分辨不出山壁与洞口岩石,唯有灰黑的厚重色彩上涂抹的灰白色的积雪尚能被看见。没了内力,他已和寻常人无异。或许比这还糟。

下意识地看向身侧无力垂着的右手,令狐冲抿唇而笑。一点代价而已,值得。

有人来了。

倒不是真的听到了鼓动的风声,令狐冲只是知道而已。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来。

侧头看着刚从崖上下来的平一指,令狐冲一脸淡然地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你大可不必再为我费神。”

“我也说过很多次,你不能再住在这里。”对他这样不听话的‘病人’,平一指通常有很多种方法能让对方‘学乖’,却没有一种能让面前这个人改变想法。

在这一点上,倒是和东方教主不分上下。

探手抓起对方手腕,连寒暄也省了,平一指凝神皱眉,语气颇为不悦,“令狐公子可曾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今时不同往日,冰湖的天气如此恶劣,你怎可再住?”指下脉搏传递来的信息一如他所料,又比前日重了,“就算令狐公子不爱听我也必须再说一次。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就算是华佗转世只怕也治不好你的伤。”不过,总觉得今日的令狐公子看起来和往日不同,竟然乖乖立在这里听我劝导既不发脾气也没转身就走?奇了怪了。还有,这令狐公子为何一直看着自己笑?

满心狐疑中,平一指听得对方应道:“平大夫说的是,睡了这许多天,怕是也迫不及待想去外面看看了。”

微微皱眉,平一指还来不及细想,便见令狐冲又朝自己笑了。不对,并不是看着自己。

怔了怔,平一指听到了身后那细微的响动,再看令狐冲眼中的笑意,心头顿如钟鸣。难道是……

“平大夫。”

清冷的女声自身后传来,踏雪声几不可闻。便见令狐冲从狐皮裘衣下伸出手来,一只裹着素色衣袖的纤纤手臂便自然而然地放在他的掌心。

面对突然出现的东方不败,平一指只是呆愣愣地盯着她看,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东方不败倒也不在乎,令狐冲却是轻咳两声低笑道:“平大夫可是未曾见过我家娘子?”

闻言,东方不败挑眉看去,“谁是你家娘子?”

笑,“谁搭话就是谁。”

“我可不曾嫁过你。”

“是吗,那……”附耳过去,令狐冲低言半句便又退回,眼见对方耳根泛起微红。见好就收,只紧紧握着她不再多言。

“平一指,你想盯着我看到几时?”微愠的语调,东方不败横了平一指一眼。

到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对上她的视线,第一反应竟是‘噗通’一声就在雪地上跪下了,“东方教主!”

见他如此反应,令狐冲忍笑没有开口。东方不败却一脸不悦,语气越发冰冷了,“不过几座枯坟,何来教主之说。”

听得对方发怒,平一指大气也不敢出,只能一动不动地跪在雪地上。却不知他越是如此畏惧,越是让东方不败看他不顺。并不是生来就愿意让人惧怕,只不过当初身在其位又极具抱负,自负的自己不信他人,便也不被他人所信,全凭一身武艺及聪慧头脑才得以在那龙蛇之地立于顶端。而今时过境迁,几经生死的东方不败早已看淡权欲,只想与令狐冲做一对神仙眷侣,再不是那人见人怕的‘东方教主’。

平一指虽对自己有恩,但如此这般的态度,显然还当自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丝毫不曾将自己当做朋友。正是这样,才让东方不败内心愤愤不已。

忽听得身旁传来轻笑声,东方不败怔了怔,转头看向令狐冲。只一眼,便知自己的心思已被对方看穿,涩然中,一身霸气荡然无存。

“快起来吧,怎的总喜欢跪她。”握着东方的手并未松开,令狐冲上前半步扶起平一指,狐皮裘衣滑下半肩,寒风陡然侵袭而来,似穿骨而过,刮得内脏生生地疼。

“令狐公子!”见他面色剧变,平一指忙抓起他手腕,搭脉,眉又皱在了一处。

狐皮裘衣被重新拉了回来,背心一股暖流涌入,如春日暖阳般烫贴着他的五脏六腑。内息在他体内走过一遭,东方不败的心又揪了起来。他的伤势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重。经脉数处受损,有几处曾可危及性命,右手更甚,只怕如今连力气都难以使上了。

“为什么会弄成这样?”疑问出口之后,东方不败又暗自摇头,不对,当前最要紧的不是为什么。拖着这么重的伤势,又如何顶得住冰湖这样恶劣的天气。于是不等平一指开口,东方不败已自行做了决定。

“等我一阵。”

撂下四个字,令狐冲只觉眼前一花,身边已不见东方。不消片刻,便又看到她拿了自己的随身佩剑回来。

“走吧。”东方不败看了平一指一眼,“有什么上去再说。”

理解到对方意思后,平一指连连点头,“对,先离开这里。”

日月神教覆灭后,黑木崖也便没落了。倒不是没有宵小觊觎,起初是令狐冲守着没放任何一人上崖来,后来,江湖上又有了‘东方不败未死’‘东方不败重出江湖’‘黑木崖被阴魂占据,是为鬼地’等等传言,加之崖高道险,寻常人上不来,江湖人畏人言不上来,久而久之,便也真荒了。

一向不爱这黑木崖上的风景,总觉得外面的世界更好,但如今,却没有一处能比得上这座落了尘的宫殿,以及庭前这片残杏林。

扶窗而立,东方不败瞅着这片脆生生的杏树林,一阵阵地出神。

“在看什么?”

身旁传来熟悉的男音,东方不败弯着唇,却没有回头,“有酒么?”

闻言,令狐冲抿唇一笑,“教主大人,我酿了好些年的酒一个月前就被你喝光了。”

这才记起,住进寝殿那天,从平一指那里得悉了令狐冲重伤的原因,又被告知再无法复原,东方不败内心郁结,又不愿发与他看,便自己跑到林子里大肆破坏了一通。却不知令狐冲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因此待她回来,便领着她到了庭前一颗杏树下,挖了好几坛酒出来。

——你睡着的那两年,想着预先埋好,等你醒来一起喝。

当时,令狐冲眸光复杂地瞅了她一眼,说:“谁曾想,等了两年,却没有等到‘东方’。”

想到他那日‘哀怨’的眼神,东方不败轻笑起来,“若我当时一直不认,你是不是要一直陪我装傻下去。”

从身后轻轻揽着她,令狐冲沉声说道:“为了留住你,是。”

听出他言语之中的认真,东方不败不禁想起初初醒来时,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可会离开我’的样子。心头一软,忍不住向他怀中靠了靠。

“平一指今日怕是也不会来了。”

自两人搬出冰湖住进这座寝殿以来,已两月有余,起初,平一指还是每日清晨准时来替两人调养身子,也不时与令狐冲对饮几杯。令狐冲虽不能多饮,却总要贪几杯,平一指也是好酒之人,不爱小杯小盏这点,与令狐冲别无二致。而喝酒这种事情,又怎么少得了东方不败。如此一来二去之后,三人竟真如朋友般随性起来。平一指也不再畏惧东方不败,不管何时,只要兴致来了便会带几壶美酒上崖来找他俩。

只是,那日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算来,也有五日了。”

“五日了么?”

“被你那样吓一吓,怕是好长时间都不会来了。”

闻言,令狐冲挑眉道:“不会挑时间,小惩大诫。”

想到令狐冲那杀气腾腾的模样,东方不败只觉好笑。明明内力尽失,甚至右手举剑都不易,却就那样赤着上身立在平一指面前,剑指眉心,一副欲将他双眼剜出来的凶狠模样。

又没有真的被他看到什么,毕竟他一上崖,东方不败就察觉了。只是不知为何,见到半披外袍赤裸肩头出现在他面前的东方不败,平一指脚下一软,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于是,一坛上好的绍兴老酒全数喂了土地。

觉得好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东方不败在他怀里转身,一脸惋惜地望着令狐冲,“可惜了那坛酒。”

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东方,就连颊边那道淡色伤口如今也越发可爱了,令狐冲忍不住轻啄一下,道:“一坛酒而已,只要你想喝,天涯海角我也会陪你去。”

闻言,东方不败眸光闪亮地盯着他,“你这,可是在许诺我?”

被她的眸光摄了心房,一片炙热中,令狐冲重重点头,“是。”

听着他坚定的嗓音,东方不败禁不住情动,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好,天涯海角,我们一起。”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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