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一想法告诉了方证与仪琳,三人都同意换心后择日下葬,但显然令狐冲并不愿意。
“谁都别想动她一根头发。”护着盈盈的尸身,令狐冲不怒而威。
别无他法,平一指只得效仿方证大师,趁他不注意时将他打晕。
终于得到了圣姑的尸身,看着眼前虽无生气却犹如鲜活的圣姑,饶是平一指也不禁恍了几秒神,产生了她可能还活着的错觉。甩了甩头,他提醒自己圣姑已经死了,再不会活过来。
与方证大师一起转移了圣姑的尸身,仪琳则留下来照看令狐冲。
“阿弥陀佛,”林中腹地,一处简易搭建的棚舍中,方证大师的脸上有些不忍,“这样瞒着令狐少侠,老衲心里过意不去。”
平一指一面准备待会要用的工具,一面抽空看了一眼方证大师,“大师不必介怀,令狐公子若是要怨,就让他来怨我吧。哪怕是要取我性命,我平一指也认了。”回身看着静静躺在中央木板上的圣姑,“我已经救不了圣姑,绝不能再看着令狐公子如此下去。”
一日不处理好圣姑的身后事,令狐公子便一日不会振作。无论是为他还是为圣姑,这件事平一指都必须去做。
见他坚定,方证也忍不住点点头,“老衲如今也不能置身事外了,既然这是任大小姐的心愿,老衲自然不会阻拦。”
“多谢大师。”
无奈摇头,“老衲什么忙都没有帮上。”看着平一指手中的细刀,方证默了半晌,终究忍不住问了,“换心之后,东方教主的心脏你打算如何处置?”
怔了怔,平一指没有抬头,“自然是物归原主。”
看了看他,方证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东方教主的尸身如今唯有他一人知晓在何处,由他物归原主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方证并不是不好奇她的所在,只是,正如平一指担心任大小姐一样,一年已过,方证不难想象如今的东方教主会变成什么模样。
一想到曾经叱咤风云的魔教教主,如今也与凡夫俗子一样渐归尘土,方证心里便免不了有些唏嘘。人活一世,任生前风光无限,死后也不过一捧黄土罢了。是非恩怨,爱恨情仇,终归只是虚无。既是虚无,又何苦执着半生……
“方证大师,我要开始了。”手握细刀,平一指认真说道。
双手合十,方证终究还是不忍亲眼见此景象,看了一眼木板上的任大小姐,又看了一眼那个恶臭不断的锦盒,叹了口气,最后转身离开了棚舍。
深吸一口气,平一指的眸光异常专注,细刀轻轻拉过,胸前的衣衫便开了一道半掌长的口子。裂开的衣衫下露出了圣姑莹白的身子,心口一道淡粉色的刀痕,正是上次换心后留下的。
尽管知道她已经不会觉得痛,平一指下刀的时候依旧小心翼翼,尽量不留下多余的伤痕。
淡粉色的刀痕上,平一指轻轻下刀,细刀的尖端抵在上面,指尖触到她的皮肤,沁凉的感觉由指尖漫过四肢百骸,让他下刀的手指不由得顿了一下。
‘啪’!平一指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状况,只觉得手腕猛地一痛,胸前一紧,随即后背便撞上了一旁的竹子。
“平一指!!!”
震耳欲聋的怒吼响彻竹林,大片竹叶被震落,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
被令狐冲痛击一掌,平一指忍不住‘哇’地一口吐出血来,却不等他喘过气,衣领已被他用力拽住,“你已经杀了她一次,还想再杀她第二次吗?!!!”
“令狐少侠!”幸得尚未走远,方证闻声赶来时,正瞧见令狐冲欲再补上一记,忙单掌迎了上去,仓促之间,手上力道重了些。本就重伤在身的令狐冲不由连退数步,面上一白,唇角也溢了血。
本以为他会就此收手,却不料令狐冲根本不顾自己伤势,只又冲着平一指而来,眼中怒意盛然杀光闪现,竟是想要伤他性命。
只见他脚上随便一踢,一根枯木棒便朝前飞去,欺身上前,令狐冲如当方证不在,手握枯木棒借着前飞的冲力一剑直指平一指眉心。
方证心下一惊,忙运掌相抗,却不料令狐冲剑式一转,竟在空中突然改了方向,绕过方证直奔平一指!
被令狐冲的怒意惊到,捂着疼痛难当的胸口,平一指竟丝毫也提不了气,又背抵着竹子无处可退,眼看就要避不开这一剑。所幸方证大师反应也不慢,令狐冲改变方向的下一瞬间,脚下一个踏步,枯叶溅起,方证已顺势赶到令狐冲身前,凌空一掌架开他的剑招,便听‘噼啪’一声,平一指身旁一棵粗壮的成竹已从中心被劈开一道口子,被劲风一吹,‘轰隆’一声便从中间破开倒了下来。
“令狐少侠!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人性命!”得一瞬空档,方证连忙劝道。
许是伤势过重,令狐冲一手紧握枯木棒不放,一手捂着胸前大口喘息,“方证你让开!我今日定要杀了他!”
挡在平一指身前,方证分毫不让,“平大夫打晕你偷出任大小姐尸身固然有所不妥,但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大小姐的遗愿,令狐少侠又何苦为难于他。更何况,他这么做也同样是为了你。”
“我不管是为了什么,”冷着眉,令狐冲横‘剑’指向平一指,“你已经杀了她一次,我决不允许你再伤她分毫!”
“杀她?”方证听不懂,就连平一指也是愣愣的。
定定望着身前二人,令狐冲一字一句道:“盈盈体内,东方的心脏尚且活着。”
“什么……”异口同声中,众人都忽略了其中一道柔弱的嗓音。
“心跳尚在,东方便还活着!你若刨心,东方则必死无疑!”笔挺着身子立在竹林中,令狐冲浑身上下都裹着寒意,“谁再敢伤她分毫,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