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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厢房内,一盏孤灯立在桌上安静地燃烧,微微跳动的火苗将桌边两人的面容映得有些缥缈,仿佛虚假般。
看着对面一声不吭的那人,无数个疑问在脑中反复拉扯、叫嚣,可或许是想知道的太多,反而全都堵在了嗓子里,于是等到开口时,已只剩了三个字,“令狐冲……”
一句话出,紧绷的身子突然就松了下来,仿佛一直沉沉压在身上的包袱终于可以丢开了。因此不自觉地,我勾唇笑了起来。
令狐冲依旧没有出声,只一瞬也不瞬地望着我。他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但那抹释然却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看错的东西。
原来,我一直背着的这个身份,对他来说也是巨石。
如今既然都卸下了伪装,那么我也就不用兜圈子了,“令狐冲,随我去一趟绿竹巷吧。”
他不会轻易告诉我真相,这一点从他一直以来的隐瞒就可以猜得出来。但我不想再被蒙在鼓里,我想知道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为何会用盈盈的身子醒来。也想知道,她究竟怎么了。
其实多少能猜到答案。
令狐冲明知我不是盈盈,却并不急着去找她,唯一的解释是,他知道她在哪。
绿竹巷。
方证说,一切事情都是从那里开始,也同样是在那里结束。尽管他欲言又止没说出盈盈究竟怎样了,但我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几不可见地摇头,不,我宁愿相信她只是睡了过去。就像我这样,或许某一天清晨,她也可以苏醒过来。
“好。”并不犹豫,令狐冲点头答应了。
看着他的眼睛,不等我多想,身体已擅自多问了一个问题,“我究竟睡了多久?”
一问出口,连我自己也愣了愣。
田伯光与方证都多次提到两年前,似乎所有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的。可若这具身子当真已经昏睡了三年,那两年前……
转念一想,便又释然了。
令狐冲早就知道我不是盈盈。
果然,他看着我的眼睛第二次回答道:“三年。”
如今再听到这个答案,却与当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了。
原来,刨心沉湖,不过三年时间。可我一心以为这能为他换来一世快乐,为何只有短短一年?盈盈的三尸脑神丹明明已经解了,为什么?
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脑中的疑问越多,便越坚定了我去绿竹巷走一趟的决心。看着我的模样,令狐冲忽轻轻叹了一声,“去绿竹巷之前,可否再陪我多去一个地方?”
听他问得小心翼翼,便忍不住看了过去,“什么地方?”
“思过崖。”
怔了怔,一时没能回答。
低头笑笑,令狐冲说:“我想去看看风太师叔,也,有些挂念华山。”
久久盯着他的双眼,看着他眼中越来越单薄的笑,心一酸,便忍不住答应了他。
被吹灭的灯上飘出几缕青烟,月光透过纸窗洒在了床前的青石地板上,映着两双并排放着的鞋清亮莹白。
腰上多了些重量,身后一暖,身子便又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忍不住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我的双眼有些湿润。
“我太骄傲,而你太固执。”朦胧的夜色中,只有我极轻的声音幽幽响起,“令狐冲,我并不是最适合你的那人。”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