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睡在小东屋，

好歹劝回学校去。

洗手烧香诉衷情，

暖瓶放进被窝里。

大家说着话，不觉天已到了晌午。王学奎的母亲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老老少少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庆祝庆祝我的神仙儿媳妇回到我家里来。”

王学奎说：“娘，你有什么好饭？这么多人，不怕把你吃穷了？”

“操你个娘的，大小拉把起来的都没吃穷，一顿饭就吃穷了吗？提篮里有丸子；盘篮里有卷子；包袱里有煎饼；二盆里有肴肉；橱子里有豆腐；锅里的篦子上还有年五更下的饺子，问问你的嘴吃什么你就去做什么，我们娘仨儿说个话玩儿。”王学奎的母亲骂着儿子，心里却很高兴。

王学奎听母亲这么一说，自然不敢怠慢，马上起身去刷锅熬菜；烧火馏饭。他的父亲王成家也不好掺和在儿媳妇婆婆中间，也起身上了锅屋给王学奎抱柴火、舀水……

功夫不大，饭菜就端上了桌儿。五个大人两个小孩儿，围着桌子吃了一顿别开生面的团圆饭。饭后，王学奎的母亲还是不舍得让他们走，又与两个儿媳妇促膝交谈。谈着谈着忽然想起来，她得去给陈玉梅和孙子孙女拾掇床铺，让他们在这里住下。

王学奎说：“娘，您就不用忙了，我哪能让她在这里睡觉麻烦您呢？”

王学奎的母亲不听，依然去了小东屋。陈玉梅很支持婆婆的行动，也起身跟了过去，她帮着扫地、扫墙、拿被褥……不会儿小东屋就被整理得整洁漂亮。看看太阳已经偏西，陈玉梅就要让王学奎和李春桃先回学校去，她和王军王丽留下来。王学奎和李春桃都不依，好说歹说才把陈玉梅说服，劝着她回到了学校里去。

陈玉梅在学校，一举手一投足，当然是比在家里习惯得多，心情也比在家里舒畅，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她生前的样子。她又把刚才从家里找来的新婚时穿的衣服换上，仿佛又成了当年的新媳妇。看看两个孩子都长得这么茁壮，在他们的身旁转来转去，更添了好几分勃勃的生机。

吃过晚饭，他们都围着火炉子坐在那里，嘻嘻哈哈地说着过年的话。天晚了，除了两个孩子早上了床睡觉以外，王学奎、陈玉梅、李春桃三个大人谁也没有要睡觉的意思。李春桃洗洗手烧上香，恭恭敬敬地磕了头，开始和陈玉梅一对一地说话。

虽然她们的沟通有困难，但是有许多的话要说。李春桃说：“玉梅姐，您现在为神仙了，可得好好看顾着您的小妹妹点儿。我们在一起上学时，我的脾气不好，老师不生我的气，原谅我，您也把我当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好歹的小妹妹看待。我一想起这个来，我的心里就会有一种对您说不出的感谢和思念！”

陈玉梅虽然与她面对面坐着，但是她一点儿也看不见，她当然不会知道陈玉梅有何回应。陈玉梅嫣然一笑，说道：“其实你的性格很好，直来直去，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样的人我很喜欢。”

陈玉梅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早就想起了李春桃那“有什么说什么”，让她不愉快，让她吓破了胆的事情。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如今已经成了铁的现实。她后悔当时那些话说得太绝对，太不吉利。在事实面前，她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谁与谁的缘分是先天就定好了的。哪怕是说一句话，见一次面。

陈玉梅一说话，王学奎就忙碌起来了。他就一字不差的把原话，甚至表情都传递给李春桃。李春桃得到信息，便接着陈玉梅的话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