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磊接过来,眼神一扫,并不避讳叶沉香在场,当即展信阅读。
一看之下,当即动容。
感知到晋磊情绪波动,方兰生不由相问,“臭石头,怎么了?”
晋磊将信放入怀中,“文君病重。”
叶沉香好奇的凑过来,“晋郎,这是谁人给你的信?”
晋磊避而不答,“沉香,我先行一步。”
望着晋磊脚步匆匆,竟把自己落在了后头,叶沉香不禁咬住了嘴唇,双目之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方才来之时她便瞧见,明明空无一人的地方,晋郎面上却有着笑容。
那是平日与她在一起时候,相似却又不同的笑。
恋慕,欢喜,愉悦。
她从不晓得晋郎也能有这般毫不掩饰的笑容。
她原以为晋郎那般内敛之人,即便是相思入骨也会按捺不说。因而她从不要求晋郎甜言蜜语,况且那些言语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嘴上抹蜜,怎及得晋郎半点务实来的好?
方才……晋郎究竟想着谁?
下意识的,叶沉香不愿去揣测,或者晋磊心中另有他人存在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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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小筑。
贺文君不断咳嗽,苍白的脸因为用力泛出不正常的嫣红。
晋磊在旁见了,忙上前拍着贺文君的背替她顺气。掌下下的脊背单薄脆弱,随着咳嗽而不断颤抖紧绷。晋磊垂着的另一只手忍不住狠狠扣紧。
好一会儿,贺文君终于缓了缓,抬手拍了拍晋磊,“师兄……我没事了。”
程朝之这时端着药汤进来,忍不住要说什么,然而望了望贺文君毫无血色的面容,终究还是将话咽了回去,“贺姑娘,用药吧。”
晋磊顿了又顿,“文君,你为何不早与我说你病重至此?”
贺文君柔柔笑了笑,“师兄有大事要做,文君自然不能让师兄分心。况且这点小病,很快便会好的。”
这样的谎话,谁都不会相信。
“就算是再大的事,难道还能比得上人命关天么?”程朝之脱口而出,“若非恰好家父在,只怕贺姑娘早就……”
剩下的话,不用说的明白。晋磊也能够想象出那是怎样的场景。陪着贺文君求医多年,他比谁都还要明白贺文君病发是如何痛苦,况且那时自己还不在她身边,又该是怎样的孤独无助?
垂下眼帘,暗沉的风暴在晋磊眸中积聚。
敏锐察觉到晋磊情绪的贺文君,不由得宽慰道,“师兄……文君真的无碍了。你也晓得我就是这幅身子,吹吹风便要头疼脑热的,这回是我自己不小心惹得重了些。有程大哥一直照料着,并不妨事。师兄只需做好师兄想做的事情便可。”
才从病痛里缓过气来的贺文君,言语软绵,然而温柔宽定人心。
晋磊怔怔望着面前病弱的人,竟说不出话来。
“师兄,文君的青玉司南佩在你身上。无论师兄去到哪里,一魂一魄永相随。师兄若是真记得我们的约定,便早些回来。文君会等你。”
离了临水,分别时候贺文君的话言犹在耳。
方兰生沉默了许久,才说,“臭石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是真的愤怒了。
“你说要报仇,说要迎娶你的师妹。然而你去了安陆,却又和叶沉香订了亲。你当贺文君是什么?”
晋磊从未料到自己会从方兰生口中听到谴责的话语,“我……自然有我的考量。”
“考量?什么考量?”
“……我不能告诉你。”若是对他说了,必定会引起方兰生极大的不满。他不能说。
方兰生被气笑了,“贺文君待你一片真心,叶沉香对你也是真心实意。你却瞒着这边,又瞒着那边。你到底要做什么!”
晋磊的脚步顿在了原处,心里头空茫茫的。
方兰生还在说些什么,他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无端的痛苦盈满了胸膛。
竟连你……都不愿相信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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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叶沉香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方才听到的消息。
底下的人小心着,又说了一句,“属下所说,句句属实。”
方才耳闻的消息在叶沉香血脉里面绞痛万分。
竹林小筑。病弱的女子。贺文君。怜惜。不舍。隐瞒。
许久之后,叶沉香缓缓道,“这消息,只有你知我知。明白么?”
手下慌忙应了是,上面人的事情,自是他们自己去处理。他只负责传递消息罢了。
叶沉香怔怔的坐着,想着与晋磊相处种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晋郎心中,果然是有着另外一个人的。
这一刻,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晋郎,你的心里,我叶沉香究竟占了几分?那个贺文君,对你又是何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