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提昨天的事。」

在客栈里见到高渐离对荆轲来说是个的的确确的意外，他本打算来咸阳看看墨家的情况就回流沙去，如今已经过去了数天，荆轲想着也该回去了。他不只一遍的告诉自己必须走得远远的，否则比昨天更出格的事估计都会发生。

「昨天。。。你感觉怎么样？」荆轲瞅着高渐离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

高渐离的目光一瞬间阴冷了许多，他握着手里的剑，表情缓和了一些后才淡淡的开口，「留在墨家吧。」

好不容易问出口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荆轲却反而松了口气，他一笑，「你就不怕我是你的敌人。」

高渐离走到荆轲身边，慢慢摊开了手掌，一只精致的箭头正躺在上面。荆轲一惊，立刻伸手去拿，高渐离已抢先一步阖上了掌心。

「这种东西，你不是不知道它的危险性，快把它丢掉。」荆轲说着，心底里突然窜上一股不好的念头，压得他在那一刻有些喘不上气来，「他，人呢。」

高渐离将荆轲那掩饰不住的忧虑看入了眼底，淡淡的回答道，「我回去的时候捡到的，没看到他人。」

荆轲斥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傻。该死，让他处理掉竟然也不照办，想害死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衣袖中的两指却忽然并拢，向毫无防备的高渐离点去。

「你！为什么。」高渐离万万没想到荆轲会趁他靠近的时候下手，他还握在手里的水寒瞬间成了讽刺一般，原来他对这个人竟连最基本的防备心都没有了。

荆轲唇边含着笑意，掰开高渐离的手，将剑丢到了一边，「没别的意思，这样比较安全而已。」他瞅着那冰冷冷的水寒，「我比较安全。」荆轲说着，忽然一把扣住高渐离的腰，单手就将他扛在了肩上。

高渐离显然是十分不适应的样子，他冷冷的说道，「放我下来。」

「嗯？」荆轲侧过脸凑上去，很明显的感觉到高渐离对自己靠近时的排斥感，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你果然还在介意昨天的事。我今天是跟你道歉来了，你知道的，我昨天喝醉了。」

感觉到高渐离似是忽然一僵，他立刻摆了张笑脸，「你那是什么反应啊，不是要我负责任吧。」

高渐离不再开口，荆轲有些无奈的将他放回床上，自己则是远远的坐到桌案边，「我要离开咸阳了。」如今亲眼看到你没事了，也就放心了。剩下的话让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两人一瞬间陷入了沉默，高渐离不知在想些什么，荆轲则是不介意这样的气氛，他枕着双臂，享受着时光在这间不算大的居室中，在他们的身边一点一点流走。

荆轲忽然发现他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简单得不值一提，就是想在走之前来看看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站起身抻了抻手臂，「我走了。」

「我对你的执着是因为你很像他，我还曾经怀疑你就是他，可我也知道，他没有理由不认我。现在想来，或许是我还没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高渐离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忽然停了下来的背影上，「如果你怪我从前把你当成了荆大哥的话，我可以道歉。」

荆轲一步也迈不动，喉咙处竟有些哽咽，他的拳头死死的握着，淡淡的问，「当成谁？」这一刻他多么庆幸自己还活着。

「荆大哥。」

荆轲咬着下唇，缓缓抬起头，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眸子，「谁？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荆大哥。」

荆轲忽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胸口里那颗跳动的心脏却阵阵的抽疼，他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说道，「接受道歉。」